好摆在路上,只身赤脚走进草丛,终于在树林隔着的空地里发现了哀嚎声的来源。
那是一只翅膀淋了雨意外跌落的鸽子。
鸽子扑腾着,惊恐地想要飞起来,可是无奈只是把泥水沾的更加牢固。
“你迷路了吗?”李怡安松开抓裙摆的手,边说边把身上的披肩摘下来,裹住地上正在奋力挣扎的鸽子站起来。
披肩不长,刚好能够抱住一只体型中等的鸟儿,李怡安把布料往上挪了挪,遮住了鸽子的眼睛,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它,鸟儿很通人性,大概也知道她不想伤害它,扑腾了两下又安分下来。
“乖。”李怡安拍拍怀里的小鸟,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余光里模糊的一点灰实在抓眼。
李怡安转过身,打着伞抱着鸽子走近,这是一块无名碑,石板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连同上面的一支百合花也受水晕开了花蕊上的芬芳,这会都有些蔫蔫的。
李怡安听李钱枫提过一嘴,李家祖祠所在的终岁山从前是李家兵将的埋骨之地,不过孤零零的一个碑的确少见,少女环顾四周,还一个人睡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李怡安在碑前站定了一会,最终把伞留给了那块无名的石碑,连带着那朵被打的左摇右晃的百合花。
雨忽然下大了,反复无常的天气最让人心烦意乱,李怡安抱紧怀里的鸟,另一只手尽量遮住下下来的雨滴,迈开腿一路小跑出这片由树林隔开的空地,脚下的风景变幻,大概要跑到正路上了,李怡安想着,她先把鸽子放到车上,借把伞再回去找鞋子。
少女抬起眼,好像依稀看到一块飘荡的衣角,哪知出神一会,脚下踩到了一块表面尖锐的石子,没踩稳,少女痛的猛一个趔趄往前扑去,少女闭上眼,最后一个动作是护住身前的鸽子。
李怡安咬了咬牙,可印象中的疼痛没有应约而来,甚至连头顶不断降下的雨点也一并消失。
熟悉的怀抱,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气味,李怡安被一只宽大的手稳稳当当的接住,少女猛的抬起头,对上那双总是出现在她梦中的眼睛,像云雾一样寡淡,还带着一点不解。
青年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那块随风飘荡的衣角也不是她的错觉。
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被镶嵌在左胸前的胸针上,仔细看图案,是一朵含苞的鸢尾。
李京晟就这样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捞住了李怡安的腰,这样暧昧的姿势,近的李怡安可以清楚听到男人的心跳声。
可惜雨太大了,除了杂乱的雨线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你去哪了?父亲在找你。”
李怡安扶着男人的肩站稳,雨里只剩男人的手还停在那,李怡安揉了揉脚踝,莫名觉得腰腹被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青年语气里尝不出咸淡,李怡安不说话,而是悄悄掀开满是泥点的披风,露出怀里冻的瑟瑟发抖的小鸽子,神情雀跃着,像在炫耀。
两个人占据了路边小小的一块地界,雨势大的伞外的人只能够看到青年宽阔的脊背,而看不到几乎是躲在男人怀中的小姑娘。
“不带伞的吗?打算淋湿了继续病?这样可逃不了婚。”青年收回手,目光接着下移,停顿道:
“鞋子也不要了?”
虽然是刻薄的话,但青年责难时的语气也不强硬,让人觉得不痛不痒。
李怡安注意到,李京晟似乎比上次脸色要更苍白一些。
“我带了。”少女反驳,“鞋子…鞋子在后面。”
“那伞呢?”青年不想在雨中争辩,转而把伞递给少女,接着抖了抖肩膀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一手提一个袖子的给李怡安穿上。
果不其然,和那件大氅一样,这件西装外套同样给李怡安穿大的离谱,不过带着一点点对方身上的余温,至少身上暖和了一点。
李怡安今日一身白色的旗袍,修身的剪裁勾勒的她腰身纤细,线条利落,由雨点淋湿过后若隐若现的那种含苞待放的美丽使劲勾着人的心魂。
李京晟低头看着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穿的这么少一定会冷。
虽说是开春了,但现下其实是年份里最冷的一段日子。
有人说怕冷一些,看来是在说谎。
“上来。”
青年在少女面前蹲下,泥沙地里确实冰冷彻骨,李怡安没怎么想就抱着李京晟的脖子趴上去。
李京晟站起身来掂了掂,两个臂环上的金属卡扣冰了一下李怡安的胳膊,少女识趣地收紧了手。
“主子。”看着远处雨雾里的两人,阳淞单膝下跪,李京晟摆摆手,把背上的少女放到马车上,怀里还抱着那只摇头晃脑的鸽子。
“三小姐。”阳淞低头又是一礼,却没拉住身后的少年,
“小难!你在这!我找了你好半天。”阳雪冲到李怡安面前,小心翼翼接过惊恐不安的鸽子,“多谢三小姐,我替小难谢谢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