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很明显,眼见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小妇人撞入视线之中,众人皆是有些反应未及,还是地上那少年最先回应她:“我......”他紧急换了一种嗓音,“咳咳,我没事,多谢。”
柴嘉生而尊贵,父母兄姐和睦相亲,自她小时候起就宠她护她,故而除了安平侯府的那次,她可谓是从未遇见过什么暴行。她的身份与地位决定着她有这样的底气,有帮助弱小的底气。
只见她将少年扶起身,握紧双拳转身盯着那群男人说道:“皇天之下,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那几个男人明显愣了神,可随后却又染上怒气:“臭娘们,这又干你什么事了?小心我连你也一起......”
“连她也怎样?”
一声低醇凌冽的声音突然响起,顺声看去,才见一个身着月白祥云纹长衫的高大男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只见他双手背着,好看的双眼底下是引人恶寒的幽深。
他身上的那股阴冷,不禁令众人噤声。
几个男人心里颤了颤,他们相视一眼,这才想起来柴嘉的衣着不凡,并不似普通人家的妇人。
柴嘉回头看了眼萧泠,心里顿时软了软,她回看眼前几个陷入结巴的男人,对比下来更觉他们丑陋:“你们若是真委屈,可在下船后找官府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公然闹事欺人。”
那带着孩子的女人立刻接话:“妾身愿意寻官府,只为换自己与孩子一个清白。”
那几个男人本还有些怒意,可不知怎的,当他们被萧泠盯着时却无一不发起了毛。他们不知萧泠的身份,可能凭他的气质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代表不能暗地里使手段。
想到这层,那刀疤脸便嘴硬道:“哼,对簿公堂就对簿公堂,还怕了你们不成?”
话虽如此,他们也只是朝着那女人留下一个恐吓般的眼神,识趣地散去了。
萧泠沉下眼色,瞥了几人的背影一眼,回过神来,只听见那个女人先开口说道:“几位大人相救,妾身阿兰......真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她朝着柴嘉便想跪下,柴嘉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起:“不必客气,我们也是看不过他们公然欺男霸女罢了。”
柴嘉虽不知道她们为何娘俩孤身南下,可眼见着她们身边没个能庇护她们人,想必一路上的危机也不会少。
想到这儿,她偏头朝着身后的萧泠招了招手。
她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道:“殿......夫君,我怕那群恶霸会趁人不备对人报复,不如你派点人手去他们房外守着吧。”
萧泠:......
萧泠明显愣了愣,但她嘴里的那句“夫君”实在太好听,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往她身后走了几步。
柴嘉话毕,没看见那位少年和阿兰的面面相觑。
这是不是贵人,其实是能够通过气质与谈吐看出来的。萧泠在众人之中不过仅仅说了几个字,可却也能让人知道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就算不是皇亲国戚,那也必然是个官员权贵,再不济也肯定是个实力雄厚的富豪。
可他他看起来高贵阴郁,他的妻子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朝他勾勾手指安排他做事,这不禁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阿兰自己也给人当过人妻子,不过是丧了夫才无奈要带着孩子投奔娘家。时人讲究尊崇三纲五常,像柴嘉这样和夫君说话是要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于是阿兰紧急出来打了个圆场:“不不不,我们不过贫贱人家,哪好意思让您们费神。”
柴嘉笑了笑:“不费神的。”
“我夫君最喜欢助人为乐,他才不会觉得费神。”
柴嘉回头,见萧泠不说话,还特意戳了戳他:“是不是呀?”
萧泠垂眸看着柴嘉那红润润的唇,无奈地松了松眉头,答道:“嗯,夫人说的对。”
得了萧泠的话,阿兰感动地拉着自家孩子来回感谢二人。柴嘉沉浸在帮助他人后的满足感之中,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小少年朝她投去了一个深刻又奇怪的目光。
*
夜幕降临,黄昏时分在甲板上看热闹的人群已然散去,船舱内一间间房内皆点上昏黄的烛火。
解决好阿兰的事,柴嘉和萧泠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正准备和萧泠一块儿用点晚膳,那边萧泠就又因公务被长风叫到了屋外。
一阵夜风徐来,柴嘉这才注意到房内的窗子开了个隙。她正起身准备将其关上,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
柴嘉谨慎地问了句:“谁?”
门那头是一个清瘦的剪影,他压着声线说了句:“夫人好,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今日在甲板上帮助兰娘的那个少年。”
帮助兰娘的少年?
柴嘉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