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了一些。
齐蓟捧起面前的湖水,略低下头,喝了一小口。
这是她头一回在梦里见到具体的事物,也或许是解开怪梦后遗症的机会。齐蓟想。
这片沙漠绿洲真实得过了头,虽然是深夜,不过星月明亮,湖水里的倒影五官隐约可见,基本能够断定确实是她自己的模样没错。
她通过捏自己的脸和胳膊也试探出来了,这个梦虽然过于清晰,但和之前一样是根本没有痛觉的。
然而触感倒是不受影响,齐蓟仍然摸得出草叶有点粗糙的边缘,也接收得到流过手指和咽喉的湖水那留着太阳余热的温凉触觉。
一身白毛的小骆驼细细的四肢盘曲着跪在身边,她把手伸到它厚重的毛发中间摸索,细密的刺痒感和动物的体温便无比真实地缠上她的手指,齐蓟甚至还从里面找出了一颗黄绿的草籽。
然而齐蓟花了几分钟探索完这一切之后就发呆至今,因为她不可能靠双腿走出这片绿洲外荒茫的沙漠,即使加上骆驼的腿也不行。
在梦里她虽然不会饥饿,可是仍会受伤,会死去。沙漠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来说危机四伏,不提白昼的高温和夜里的寒冷,随便一只小小的毒蝎子都应该能把她第四次送出梦去。
地面的余热在逐渐流逝,夜风渐渐变得更冷了,像这照耀下来的银白的月光一样。
齐蓟裹了裹毯子,跟小骆驼挨得更近了些。白化的小骆驼并没被种群排斥,成年的骆驼们在不远处围成一圈休息着,小骆驼从看到齐蓟之后就跑到她身边喝水,然后赖着不走了。
这体积不小的小朋友睁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仿佛只是因为少女的皮肤和睡裙都是白的,所以觉得她是跟自己有点相似的又一只奇怪的幼崽,就来找她一起玩了。
随着夜色变深,它咬起齐蓟披着的毯子一角,想叫她去父母们身边取暖——它的颜色和其他骆驼不一样,可至少还是一只有毛毛的骆驼,但是朋友身上连厚厚的被毛都没有,要是自己睡在地上,夜里会冻死的。
齐蓟想着每次死在怪梦里都会不舒服很久,当前只能“活”一天算一天,摸了摸小骆驼的头,正要起身,却蓦然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