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把神话科普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齐蓟可不知道这一茬,虽然觉得可怜,但又忍不住笑,边笑边说:“原来如此……真是公正的神话,我喜欢。”
这时,一直在前面走着的仆人终于忍不住抛下沉默的美德,试探着问道:“客人们看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那么应该有很多这样新奇的故事了?”
齐蓟到底不是浑身规矩的贵族,根本没在意仆人插话,只是带着笑容回答:“是啊。”
“那,我请求您在明天面见公主殿下时,为她讲述一些故事,好么?”仆人说。
这时他们正穿过一段长满藤蔓的露天回廊,夜风穿过枝叶吹得烛火摇曳,男仆始终在认真带路,并没有回过头来,看不见他的面容。
“没问题。”齐蓟随口说,“看来你们真的很喜欢这位小公主。”
“公主值得这份喜爱。”仆人微笑着,低声回答,然后不再打扰他们。
齐蓟漫无目的的想着那位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作为奥洛托的妹妹,外貌或许是很相似的,可能有一点符合身份的娇蛮脾气,但能让服侍人的男仆都冒着引起客人不悦的危险来搭话,却只是为了请求她给小公主讲些新奇的故事,那么应该不是个会让人讨厌的孩子吧。
她正猜测着,远远看见了伫立在夜色中的塔楼,便好奇地问仆人:“那座塔住着什么人?”
齐蓟会这么问,是因为那座塔的样子实在是跟整座城堡格格不入。
这座城堡整体是白与浅棕灰的颜色,看得出古老却被维护得很干净。
而那塔楼竟通体用深红的石头砌成,造得又窄又高,外墙长满了杂乱的植物,活着的和枯死的枝叶绞在一起越加颜色浑浊,而塔尖的装饰——
伊坦纳微微眯起眼睛:被安放在塔尖的雕塑是一座人鱼铜像,她的鱼尾被一根长长的桩子斜着刺穿,整个人倒悬着挂在那儿,长发和无力的双臂垂落在塔顶,姿态就像是被按在栅栏尖刺上一穿到底的一片树叶。
这不祥的铜像立于高塔上,悬在天地之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吹雨淋,已经浑身遍生红锈,宛如一只染满病疮的活祭品。
齐蓟也通过他的视线看清了铜像的造型,心想这座城堡里的秘密真是不少……可疑的高塔,患病的国王,访亲离去的王后,一家和睦却独自用餐的王子还仿佛患有什么意识中断的疾病,而这里的仆人却都习以为常。
仆人顿了顿,不太情愿地回答齐蓟的问题:“塔里的是‘预言者’。”
齐蓟问起塔的时候他浑身的姿态便是一僵,仿佛极其不愿意面对那座塔和它象征的人物,其中说不出是戒备还是敬畏居多,当然这些情绪也显然都是对那个所谓“预言者”的。
“预言者是什么人?”齐蓟追问,“你知道的,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并不清楚这里的事情,所以请现在就告诉我们吧,免得我们之后一无所知,触怒王国的主人们。”
男仆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被说服了,态度转变生硬得不正常:“‘预言者’……是神使。他……她,是……奥蒂莉亚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