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隔壁,总是谈笑风生的杜白晴的名媛圈,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
老爷子这场寿宴余下的时间,赵茜茜却没时间多陪陪她的朋友。
因为这个盛大的场合里,无论是裴家真心想招待的、还是只是想适当维系的客人里,都有需要裴廷辉和她专程到桌边,亲自拜见的长辈前辈。
只不过这种拜见,其实更有“屈尊俯就”的意思。
尽管需要他俩走两步,但大家的反应却像迎接大明星,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说到底,人们都是在奋力活着。
因此,赵茜茜并不知道,就在她跟着裴廷辉离开,到东面的长辈区“履职”时,西面的二三代中竟然小规模闹了一场。
发起人是窦曼莎。
在裴廷辉给赵茜茜发完邀请函,得到她的答应后,他又温声问她,脚疼不疼,能不能陪他去跟几桌客人打个招呼。
赵茜茜也不知怎么回事,被自家老公问,竟羞得面飞红霞,可随即又表现得像个勇士,说,没问题啊,我们走吧!
因此,守在旁边没来得及飘走的窦曼莎,一不小心就吃了个够。
她转身,望着那两个背影如大写的“鸾凤和鸣”、“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等词汇的人走远,忽然回过味儿来。
几大步走到杜白晴旁边,把跟杜白晴邻座的一个大小姐就这么生生掀起来,自己坐到人家位置上,一手撑着桌子,厉声问杜白晴道:“不是你说他们关系差吗?不是你说他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吗?你现在怎么说!”
杜白晴自己也被塞了一大口,心里正恼火得要死,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个小门户的野东西怼着脸质问,顿时脸就气红了。
朋友们都在看她,她等了几秒,竟都没人帮她说话。
委屈的眼泪当时就盈满了眶,她努力憋着,靠自己反驳道:“你说什么呀?我们聊过这个话题吗?我们聊的是,爸妈教我们要怎么辨别男朋友对你有没有意思,谁说他们啦?你偷听我们说话也听清楚可以吗?不要血口喷人好吗?”
窦曼莎回想起来,她们一帮人虽然常常不避讳“你表姐”、或“你姐”,但好像真的极少指名道姓说“赵茜茜”
而且,他们的嚼舌根都是在口头上——至少,在窦曼莎跟她们有交集的大群里,没这么直接过。
窦曼莎一口气堵住。
就算她现在义正言辞地说,“你们明明就说过是她”,哪怕理直气壮,也很没意义。就像小孩的撒泼打滚,平白给人看笑话。
她今天让人看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因此,她也不纠缠了。站起身,把一桌人,以及这桌为中心,辐射出去的邻边频频往这边投掷注意力的几桌人,睥睨了一圈。
然后,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冷冷道:“就你聪明,耍花招不留痕迹;我今天上你的当,以后别人也会上你的当!相信她的人,”她看向别处,说,“我要是你们,这种人我今后绕着走好吧?”
说完一甩头,回自己那一区去了。
杜白晴被她呛在原地,脸红得似要滴血。她一摔膝上的餐巾站起身,朝着窦曼莎的背影说:“你这种人,自己做丢脸的事,失败了就来攻击别人!我们没惹你,我的朋友也不是你能随便威胁的好吗……”
她的声音纤细,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身边的小伙伴,今晚瓜吃够了,巴掌也挨够了。眼看他们的意见领袖委屈落泪,似乎要在人家的寿宴场上,跟人争个高低……
平时可以争。
换个场合,他们应该还会一拥而上,帮杜白晴骂一顿那些不知轻重,咖位不够还敢来乱套磁的小门户;但这个场合不行。
任何争执,说破天去,都不能打裴家的脸。
更何况,他们那些闲言碎语,传的可都是关于裴大公子和他太太的私事。
要是真闹起来,主家来了,调和过程中,哪个嘴巴不把门、做人不怕死的,捅穿了这层窗户纸——
那大家都不用过了好吗?
于是,立刻有人抱住她,给她递纸巾递水,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说:“好了好了,晴晴不要跟她计较!”
“对的,他们那种人,懂什么!”
“你也是为你表姐担心嘛,他们外人只看表面!”
“不哭不哭,我们都最喜欢晴晴!我们才不会听她的,啊!”
……
一群人围着她,替她说话,帮她骂。
但在杜白晴终于控住眼泪,情绪稍稍平息时,她的朋友中,有不少人,放松下来的同时,脸上也闪过几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