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求救,”他说,如此笃定。
这些天他们说了太多的话,冲田总悟很少会在对话里夹杂个人兴趣与倾向,往往是反复地推拉与试探,不厌其烦,今天倒是罕见。
风吹的周遭的一切都在不断晃荡,空气里沾染水汽,风雨欲来的紧绷感,为避免被突如其来的风雨打个措手不及,樱井千穗理不得不用阴阳术辩识了天气状况。对方听不见回应也并不在意,语气没有变化,字句依旧稳定地、平静地顺着电话线一一传来,“时间还够,我现在在堀兼井做叛乱的收尾工作,”
言尽于此,再讲下去多少失了趣味,但樱井千穗理懒得配合,她无动于衷地吐出三个字用作收尾,“我知道。”
云在头上聚集成团,有水墨般的粘稠质感,迟迟恍然大悟说土方先生理所应当和她交代清楚,半夜三更不睡觉惹人清闲也不知道会不会为明天松平片栗虎桌子上的报纸边角上多一条报道。他叙述清楚、条理分明,慢条斯理地将所有退路一一砍断,于是,如此顺理成章地,冲田总悟问出口,“要过来吗?”
“不是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吗。”她说,大致估算了两人间的距离后叹了口气,更有认命意,“事先声明,并不是我不愿意完成你布置的家庭作业,而是那把佩刀还在松平叔叔哪里,我站在那里恐怕只有为你们加油助威的份。”
“这个简单,”他笑,理所应当的态度,“把土方先生的刀抢过来就好了。”
冲田总悟和土方十四郎不对付简直是老生常谈,中间的弯弯绕绕连三叶都语焉不详,樱井千穗理也不会顺着调侃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敌人多吗?”
“没太注意,但都很弱,”他说,用着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顶着攘夷志士的名号出来做些强盗土匪才会做的龌龊事。”
两个人随即聊了聊最近遇见的各种事件,对面传来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偶尔会掺杂着其他人的交谈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冲田总悟一边出刀一边还有余力拿着手机和她胡侃,想来对面实力确实不强,算不上生死危机。
一心二用放在哪里都称得上是高级技能,战斗激烈,肌肉带动手臂,刀刃斩断皮肉砍断筋骨,武士刀抬起,废掉手腕还要转头在另一个人的脖颈上留下极细的血线,出刀收刀,杀人鬼从不思索,所以兴许是心有所感,不冷不热地,“真像炼狱关。”他说漏嘴了。
“炼狱关,”骤然听到新名词,樱井千穗理不由得重复,但她政治嗅觉一贯敏锐,能察觉出他话语里兴许连本人都意识不到的不满,“义愤填膺?最近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冲田总悟不答,只说,“快到了吗?”
“事实上,”
余光里闪过凌厉的寒光,她偏了偏头,轻松躲过,从裙裾间拿出匕首,抛掷算不上熟练,但人山人海里打破两个想要趁乱逃跑的攘夷志士的脑袋还是轻而易举,
“我已经到了。”
大火滔天。
冲田总悟不说再见就挂断电话,和土方十四郎打个招呼说自己要去上厕所你的衣服能不能借给我当厕纸,得到了后者青筋暴起险些一刀劈过来的回复,没人知道她来,有个敌人做事疯狂不顾后果,竟然在民住区点火想要和真选组同归于尽,实力不济手段却毒辣,想来是留不得。拨开火星,他走过庭院,破旧的木门半遮半掩,看着就碍事,他抬手推了几下,木门发出沉闷的响,但依旧死心不改地呆在原地挡路,最后还是用刀劈开,敛去木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死?”
“嗯。”
“下不了手?”
“不是,”她说出口自己也被嚇了一下,思索片刻,才慢慢回答,“没下过手。”
“这样。”今天冲田总悟的话格外少,他不对此点评一二,而是随意带过话题,弯腰捡起一把武士刀,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拿着吧,”反手扔给她,“不是样子货,难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能找到到刀匠。”
“一个人过来找我,真的没关系吗?”
“快结束了。”
察觉到他不愿意多谈,“这样,”樱井千穗理也不做纠缠,她静静站在冲田总悟身侧,思索片刻,“晚上去俱乐部吗?”
冲田总悟:“啊……?”
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一时之间只觉得好笑,“你这人安慰别人的时候都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我又不是松平叔。”
她被打趣也不气急败坏去遮掩,只道:“谈不上安慰,你本来也没什么需要被我安慰的地方。”
词句有意义,能生出微妙的妥帖来,和平时相比略显激进的对话,一种介于隐忍不发和不受控制之间的态度。很少见到她情绪出格的一面,预估错误,于是冲田总悟不由得略感惊异,他微微侧过视线去打量,失礼的举措,想来也没人在乎。女性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她自顾自地握着刀,是熟悉的姿态,一种不信任与非坦诚,冲田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