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昨日下了整晚的雨,此时仍有珠水顺着屋檐淅淅沥沥地落下,水汽蒸腾、在空气里漂浮四散,泛着青草和泥土的气味,衣物和肌肤粘腻的感觉让人没有来的厌烦。冲田总悟从松平府中央最大的树木上一跃而下,想起自己孩提时候碰见下雨要想方设法地逃训、纠缠不休地缠着姐姐索求她的陪伴,雨声清脆,而姐姐念故事的声音渐缓渐慢,直至他沉入梦的死海;想到近藤勋那时还会趁着下雨挨家挨户地送去御寒衣物和果腹之食,而土方十四郎那时便已经作为副手跟在他身后,用始终无波无澜的视线注视着所视一切。
……真是讨厌的人,冲田总悟想,从那时候就一直觉得土方先生是个碍眼的存在,现在想来果然没有看错,他就像是高明的扒手、在偷窃别人珍重的宝物时毫不留手、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拥有的一切。姐姐不满、说他是个从未长大的孩子,总是对所失所得斤斤计较,但这个时代不需要圣人,需要的是强者,强者自保、而圣者渡人。
他又想到那日樱井千穗理面对自己的失态终究还是少数,往后几日他再来,面对的就还是面上一贯波澜不惊的女性,是高明的人、也是被打落牙齿也要自己往胃里咽的蠢货,冲田总悟没由来地恼怒,掌心放在樱井千穗理的脖颈上,将身体下压、下压,仿佛置身高耸的城垛之上,那些如梦似幻的童话故事中,只须站立便可让丛云栖于身下的高塔,冲田总悟在这样的恍惚间觉得自己从未活过一般,啊啊,真是黄粱一梦般的美景。
他们拥抱着双双躺倒在床榻上。
电视机开着用于声音、冲田总悟却仿佛永不疲倦地说着话,风扇在头顶吹着风,迷蒙之间女人按住他的小臂,一边阻着他起身,一边自顾自地直起身体,漆黑如墨般的长发垂到一侧。“是老板他们,”她看着电视上变换的画面,诧异地说道,手指去够床头上的茶杯,“那天发消息来说是找到了挣钱的方法,原来是这种方法吗?”
“这种时候还要想别的人吗?樱井桑。”冲田总悟摆脱她的压制,复又贴过来、他推到茶杯,浑浊的苦茶顺着桌面向下滴落,留下晕开的暗色,青年在她耳边呼呼地吹气,他的头搭在樱井的肩膀上,手掌遮住她的视线,舌头去卷她耳垂上的金属,“与其关注这种只能想到这种挣钱方法的可悲男人,不如继续来当我的汪酱。”
“明明是玻璃剑啊,”樱井露出微笑,“冲田君,在我面前不用逞强的。”
冲田总悟不答话,埋头在她脖窝里,两人决定放过彼此,然而好胜心作祟、不在别的地方赢过对方便浑身都不舒坦,樱井千穗理和冲田总悟却不敢在松平府上太放肆,好在后者大胆,便说要回屯所玩猜拳喝酒脱衣服,讲到近藤勋藏了不少好酒、土方十四郎那里还有前些日子没收队员的骰子,说起对方最近耐力变差,互相激将,马上动了火气,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当下从床榻上起身,整理好衣物、女性将凌乱的发用冲田总悟备下的皮筋绑起来,纯黑色扎高的马尾不知又刺激到男人哪根神经,他强硬地劈手夺下梳子,甚至用了抽刀的技巧,樱井千穗理闹不过他,又难得见他对除了土方十四郎和冲田三叶以外的事情较真,一时之间倒也不恼怒、只是新奇,便随他去了。
总算是和他那副乖巧的外貌反差不大,冲田总悟编发的手艺算是灵巧,她对着镜子去看,想起上一个有这样好手艺的还是桂,在她违背樱井东步的旨意出逃的那段时日,在她离开家族后就一无所有也尚且稚嫩的时节,桂小太郎将她捡回自己的巢穴,用温柔的举措和妥帖的善意交织成缠绵的丝线、将她困囿在他的网上。他哺喂给她食物、给予她安身之所,并期待她的反哺,无法逃离、难以逃离,或者干脆讲为顺水推舟,樱井千穗理成了他秘密豢养的孩子、女性,而从一开始,桂就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身份背后所代表的利益——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我不愿意你去想的事情。”冲田总悟将身体一弯,出了房门。佩刀离身之后、青年再穿真选组的队服看上去威慑力并不大,看上去仍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樱井千穗理总感觉自己在透过他看自己,又透过自己看桂小太郎。
“冲田君对我未免也太过严苛了,”叫回敬语,含义是打趣,她不愿深思自己的动机,也不想去审判冲田总悟的行为,只是搪塞着答了。
前去真选组屯所间,路过公园,有孩童地吵闹嬉戏的声音,冲田总悟将步子迈得随意,八风不动的继续向前,连一个眼风都吝啬于给予,这时到有几分土方十四郎的样子,樱井侧过头去看,却正巧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深棕色短衫取代碧绿色的制服,手里握着的便也从新式□□变成了便宜廉价的日式烧酒,她咦了一声,正要探头再去看,那身影便消失了,冲田总悟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回答,“似乎是看见了曾经的熟人、又仿佛是我看错了。”
“那就是不想要看到你吧,啊啊,真是可怜,”他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大小姐,你好像被人讨厌了。”
两人谈话间,真选组屯所近在眼前,冲田总悟七扭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