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乱浅金色头发,靠在自动贩卖机后面的小男孩了。
他似乎是跑累了,正头靠在墙壁上睡着,此时即将入夏,他穿的长袖和短裤挂在没几两肉的身上,在呼应着昨天电话里那家的女主人抱怨的“这孩子挑食又不肯吃饭”“每天都有让他喝牛奶,但也经常生病”,而“每天放了学就乱跑”“总是脏兮兮地回家”“可能是在学校打架了”“是个闷葫芦”这些描述,从男孩散了的球鞋带和脸上的创可贴可以看出。
即将下山的夕照沿着自动贩卖机的边缘将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他的嘴微张着,不知是否做着什么梦。
我从未有过带崽的经历,不,不如说曾经也有过。但我并不想去回想,小师弟到我身边时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我们也曾带过一个小小师弟,后来,他是怎么死的呢?哈,现在想来各种疑点都冒上来了,总之最后小师弟又成了我们中最小的。
我从自动贩卖机前探出身,不经意挡住了阳光,或许是因为这个,又或许是因为方才的思绪过于寒凉,面前的男孩忽得惊醒,与我对上了视线。
我那时想必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他一副受惊的模样,向后仰倒,却撞到了墙壁上,“咚”地一声脆响。
‘嗯,这声音,是好果子’我在心里这么想。[1]就看他慌张地拉住书包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我的动作,一边迅速往旁边公园里移动,他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比我任务中的那些官员好懂多了,比起我印象中漫画里他的温柔和治愈,还多了一丝灵动与怯生生的可爱。
老天,我发誓即使他嫌弃我的咸粽子我也不会和他吵架的。
“夏目?”我的声音里带上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笑意。
“是...”夏目似乎判断了半晌,最终选择应答我。
“你好。”
“您好。您认识我吗?”
“唔,是这样的,不如说,我正是为你而来。”
“您是......”男孩明显知道自己将要被新的亲戚带走,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
“我叫夏目蔷薇(ばら)。”
啊对,我的霓虹新名字是蔷薇。总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扒拉什么,但当时斑给我起名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提出建设性意见,于是我就叫这个了。
“夏目蔷薇姐姐!”面前的男孩得知我的身份后有些拘谨地鞠躬和我打招呼,我看了眼时间,询问道:“我在找xx町xx町目,你能帮忙带路吗?啊我是开车过来的,”说着向他伸出了手,突然发现自己伸的是右手,上面还有斑留下的印记,又收了回去,装作不经意地变成指向夏目的鞋子:“啊对了,你的鞋带开了。”
夏目像炸了一顿毛的小猫,笔直地站着,然后小声地说道抱歉,低头试图和鞋子做斗争,不过他的手不是那么的灵巧,加上可能我在一旁,他蹲着弄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把那个本身就短的鞋带系好。
回神时,我已经在他面前蹲下了。“对,对不起,我......”
“嘛...”我抓住他软软细细的小手绕起左边的鞋带,又绕右边的,“叠起来,很好”“绕过去”“果断拉紧!”“很棒哦,夏目君。”
“谢,谢谢您!”夏目似乎被夸奖地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泛起红晕。
“走吧。”我向他伸了手,这次是左手,嗯,我没有伸错,他试探着将手放进我的手中,被我抓住了带回车里。
有了夏目的指路,我终于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应该拐弯的路口,顺利到达了他现在借住的家中。这家人的门前已经堆放好了三个纸箱,上面写着贵志的衣服,贵志的书本和贵志的杂物。
我眯了眯眼,停好车,拦过了在门前踌躇不前的夏目的肩膀,上前按了门铃。
“对,这些就是贵志的东西了,贵志,来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本来应该招待你们的,但是我家孩子就要高考了,最近脾气也不好,实在是,不然还是进来喝杯茶吧?”
“嗯嗯,理解理解,不打扰了,祝令千金高中啊!”
“我们家xx是男孩子,今年——”
“哦,这样这样,那,夏目君,有没有想要告别的话和他们说?”我维持着社交的礼貌,皮笑肉不笑。
“谢谢xx叔叔,xx阿姨,还有xx哥哥的照顾。”夏目贵志的礼仪学得很好,才三年级,说气话来也是像模像样了。
我和对方的xx叔叔一起把夏目的箱子搬到了后备箱中,再次道谢后我驱车离开了已经点亮路灯的街区。
夏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舍,我反而在他一贯带有些忧郁的眼里看出了一些兴奋。当然,忐忑亦有之。
将一切看在眼中,我开口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夏目糯糯地说他都可以,于是我在开车路过城镇的时候停在了路边,叫他放下书包,选一家想吃的店。我看到他看着别的小朋友进了家庭餐厅后扭过视线,准备指一家章鱼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