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县乃是梧州府最南面的一个县城,虽然地方只有巴掌大,可因为有许多经营海上生意的商人都喜欢在宁远县歇脚,所以五脏十分俱全。
这五脏么,除了客栈酒楼之外,自然还包括青楼。
县城里的普通百姓去不起专给过路商人们消遣的酒楼青楼,所以这些取乐之所都聚集在城东。城东城西隔着一条小溪,因为溪流每天早上会被青楼里姑娘们梳洗用的水染得红一片白一片,所以被城西的人戏称胭脂河,久而久之,便没人记得它原先叫什么名字了。
此时两个俊美少年正趁夜走在通向城东的青石桥上,只带了个小厮在前面打灯笼,边走边说笑,乍一看像是两个好友相约去会佳人,端的是风流潇洒。
这时要是有人走近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却可能要哭笑不得。
原来其中一个身材稍矮些的少年身体玲珑毕现,就连宽大的男装也遮不住,竟然是个女子。
“哇你看你看,城西两更就黑灯瞎火连个鬼都看不见了,这边居然这么热闹,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女扮男装的少年兴高采烈拍手道,拉着同伴走得越来越快,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一般。
“这哪是正经女孩子家来的地方嘛……”被她拉住的人苦着脸,期期艾艾道:“里面都是些风尘女子和臭男人,其实真没你想的那么好玩,不如……我们还是回去罢……”
提起这个,她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里面都是臭男人,那你也去过,你不也是臭男人?”
“我……”
他早就解释了几千遍自己去青楼只不过是应酬生意上的朋友,可这种事情只有越描越黑的份,她只要一提这个,他就只能乖乖闭嘴。一想到是谁嘴巴不严泄了密,他就没好气地瞪向前面领路的小厮,眼风好像两柄杀气腾腾的刀子刮在小厮背上,刮得那小厮冷汗直流。
“好啦好啦,你们男人逛妓院我可管不着,可是风尘中也有奇女子,我就想去见识见识。何况我今天不是女扮男装了么,你还怕什么!”
“你这扮的哪门子男装啊,瞎子才看不出来呢……”
理亏的少年嘟嘟囔囔在后面抱怨,换装少年听在耳中暗自偷笑,心想姐要是真扮个男的你们最红的花魁也看不出来,可扮得太像了不符合姐现在假冒的身份,这虚虚实实的,你懂什么。
这两人自然便是晏语和王劭均了,他俩吃晚饭时东扯西扯,扯到上次王劭均逛青楼,晏语心血来潮叫他带着自己一起去。王劭均一开始死活不肯,可晏语今晚兴致特别高涨,竟撒着娇来缠他,缠得他心都酥了,终于是没耐住一番软磨硬泡,答应带她扮了男装再去。
说老实话,他真的从来没在青楼里做过什么该在那种地方做的事,这些庸脂俗粉怎入得了他的眼?或许心底里也有点不想让她误会的意思,心说不妨带她去看看,等她看到了实情,便也可以放心了罢……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似乎什么地方想岔了,可心里面欢喜的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等他仔细斟酌这分欢喜是从何而来,小厮已经回来禀报说肖公子李公子严公子都去请了,二更三刻老地方见。
听到这个他一个爆栗弹在小厮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谁让你去叫那群猢狲的,咱们今天悄悄的去看看悄悄的就回来。”
“那怎么行,既然要去玩,就要玩得尽兴。”晏语在旁边接嘴:“放心罢,到时候你们要是留宿在那边了,我们自己回来就成。”她指着小厮道。
“……”王劭均彻底投降。
刚过青石桥,城东的歌舞声就盖了过来,晏语以往在天庭听的都是些清音雅韵,哪见识过这种欢场上的调子,竟像被打了一闷棍儿似的。不过是她自己要来的,断没有半途退缩让王劭均笑话的份儿,她硬着头皮跟王劭均进了一间最大最豪华的楼阁,里面四处挂着红纱帐子,映着灯火辉煌,晃得她眼也要瞎了。
说好的青楼呢,这明明是红楼嘛。
从大门进去的时候妈妈前呼后拥的过来招呼,她何等眼色,马上便注意到了晏语的装扮。但王劭均是她们这里的熟客,出手阔绰,而且从来不过夜,说不定人家不喜欢外面的野花,专门养了家花今天带来乐呵乐呵呢?贵客至上么,妈妈堆着笑半个字不多问,亲自带他们进了门,只是那笑容里充满了暧昧,看得晏语背后毛毛的。
红色的青楼一楼是开阔的大厅,厅中有架高的舞台,乐伶歌伶在台上弹唱,围绕着中间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
那女子腰如折柳,该饱满的地方却也饱满,身上粉色的轻纱欲遮还羞,比舞动的水袖可短多了。王劭均一见台上跳舞的是她,也抬头“诶”了一声。
台上的舞姬似听到了嘈杂声中他的轻吟,也媚眼如丝的看过来,只见这女子标准的瓜子脸美人尖,一双美目并不很大,自然飞起的眼尾却十足的勾人妩媚。
妈妈瞧见贵客和头牌姑娘的眼底官司,心中大喜,以为王劭均今天开窍了,不仅自己带了外食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