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论多晚父亲都会很快回应。可目前转瞬亦是煎熬,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期望父亲晚些看到,甚至是根本看不到速报。
然而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事与愿违的,父亲的回音一如既往马上就出现了。燃烧的灯烟渐渐凝聚成字,询问他有何要事。
虽然传信父亲之前已做好了决定,真到这刻劭均心里又是一提,握紧拳头最后犹疑了一霎,待灯烟显出的字形再度追问了他一遍,才吞吐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那头也是长长的沉默,苍梧山神仿佛也有些惊讶,也许他也在思量那预言的分量与可能。毕竟自上古以来,那类事就几乎没有再发生过,单凭一个预言就妄作猜测,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父亲这一沉默,从绝望中给了劭均不少勇气,他跟苍梧山神分析了两厢利害,试图趁机打消父亲惯会持有的谨慎多虑……然而他还没说完,那行字又浮现了出来:“你对她已动情至此?”
“我……”这下劭均语塞了,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即便此刻只有字迹,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见他的语气,劭均也知道父亲这句话的背后,肯定没有好事。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本就不抱太大希望的心底,彻底凉了个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现在你马上就离开青丘,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什么?父亲!”苍梧山神意简言赅的下达了指令,劭均甚至可以想象父亲脸上严肃不苟的表情,可他还是不能接受一句交代都没有便不辞而别。
“当断未断,必受其乱。”
“可是她只有一尾……”这个时候,他已分不清是不愿不告而别,还是不愿悔婚。明明自己也知权宜轻重,但这样悄无声响的走掉……刚才还看见她一脸落寞,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给,难道那将成为他们相处最后的画面?
“这已不单单是关于预言。我问你,若有朝一日她修成九尾玄狐,你能不徇私枉法、上报天庭么?”
劭均握紧的拳头一下泄了力气,一个“能”字冲到喉头,却无论如何吐不出口。他能么?若说能够,所谓动情至此不过是个笑话,亦没有冒险坚持的理由。若说不能,不仅父亲的期许栽培全都化为泡影,苍梧山神也决不会让他娶一个毁了继承人的女子。
这不是左右为难,这是难亦当断。
劭均垂下头,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父亲意见相左,争执却不到三句就已结束。心头的紧绷和痛惜突然化去,怀中只剩一片失落和无奈。
“孩儿……明白了,我即刻动身……回九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