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凡人确实看不见他们。那盏灯是整个地下唯一的光源,这间牢房不算太靠后,还能从小窗看见灯光。里面关押的犯人常年不见天日,躺在这里看着有光的地方也属正常。
他温和平静的声音令晏语镇定了不少,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令殿下分神了。”然后发现手上还抓着人家的衣服,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放开了玄素的袖角。
玄素见她低着头,一副又害怕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有点后悔带她一起下地牢,可又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只好背过身继续向前观察气息,缓缓道:“你要是害怕,就继续抓住我的袖子罢。”
晏语本来正在气恼自己胆小无用,不仅给殿下拖了后腿,而且还拉拉扯扯,很是冒犯,听见他这句话,心里一松,气恼和害怕都减少了一些,却再没有厚着脸皮去抓玄素的袖角。
两人一步一步走过地牢的长廊,地底空气更是浑浊,除了刺鼻的异味,还混杂了一些怨气鬼气,越往里走越是明显。待走到一丝灯光也看不见的地方,四周甚至断断续续浮现出冤魂的碎片。可这些碎片一闪而过,连形态都无法凝聚,别说对他们,连对牢中的囚犯也无法造成威胁。
晏语神经紧绷,一直防备着朱厌或是其他凶物从哪个角落扑出来,可等他们走到廊底,除了这些零星的冤魂之外,再没有别的可疑之物出现。她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的,低声询问玄素道:“殿下可有发现什么?还是朱厌已经离开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并无可疑,玄素却直觉这里十分古怪,他反问道:“帝都的地牢常有冤屈、枉死之人,为何这里的冤魂这么少?”
晏语道:“怕是半月前清走了大部分犯人,之前的冤魂都被鬼差带走了,后面没有新的犯人被关进来罢?”
“不对,受过大冤大屈之人,死后魂魄直接化为凶魂。鬼差来提魂魄,没有打碎了带走一部分的道理。”他此时五感六识全都处在极为灵敏的状态,虽然没有光线,但周遭一切的声音、气息、灵力波动,于他的神识探查之下,都如同在阳光下一般纤毫毕现。
他想到了古怪之所在:“这些冤魂不是被打碎,而是因为太虚弱,所以无法凝聚。除了这些冤魂,牢中活人的气息,也虚弱得快不成型了……你听!”
地牢里面静得可怕,除了老鼠的叫声和犯人发出的轻微声响,哪里还有别的动静?晏语被他吓了一跳,正要侧耳仔细辨认,却见玄素飞快地捏脸一个决,旁边一个牢房铁门上的大锁啪啪应声弹开,咯吱一声,牢门已然打开!
晏语还没感觉到危险,玄素已把她护在了身后,她的目光越过他肩头,瞥见逼仄的牢房角落,一座高大的躯体伏在地上,下面还有一团看都看不清的东西在不停抽搐,带动手脚上的铁链哗啦响动。晏语只能从那一团东西发出的嗬嗬叫声判断,那是一个活人!
他们看向牢房内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也抬头看向了他们。那东西虽然身形高大,头却和常人一般大小,与身形极不匹配。除此之外,它的前额突出,眼窝深陷,一双圆睁的目中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晏语一看到它,即刻潜意识地倒退了半步,只因玄素还在前面挡着,才勉强稳住了心神,没有落荒而逃。
而玄素反应奇快,十指翻飞下已经结了数个手印,仙力将这都甫卫地牢牢房与外界层层隔开。
没想到,朱厌果然在这里!
而它身上,是满满的人血味道,浓重得掩盖住了一切其他气息……
朱厌像提破布口袋一样提着那个人,从地上站起身。
准确的说是半弯着腰——地牢低矮,玄素晏语尚且只能矮身站立。朱厌乃是巨猿形态,小小牢房根本无法容纳——它虽有些意外,但丝毫没有慌乱,甚至还笑了笑,轻声道:“啧啧,居然被发现了。”
玄素一点跟他啰嗦的兴趣都没有,一面布下灵力界护住牢房里的其他犯人和狱卒,一面吩咐晏语道:“晏姑娘,快传讯!”
晏语开始惊了一惊,但在玄素释放灵力时已回过神来,按照他之前教的口诀向在天庭的玄华传讯,闻言即刻应到:“是,已经在传了。”
“慢着!”朱厌岂能容他们叫来帮手。它把手上的人高高举起:“素闻天界三皇子仁慈博爱,没想到也像天庭其他的仙一样,视凡人性命如草芥呀。”
此时两人才注意到它手上的囚犯,那犯人本就被关了许多日子,在牢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方才朱厌扑在他身上,竟是咬开了他的脖子在吸血,咬破的口子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眼看这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可他分明还活着。
就是这一句话,令玄素迟疑了一下。他一迟疑,仙力轻微波动,晏语跟随他这些日子,对他算得上了解,也跟着停下了手上动作。
“你想怎样?”玄素盯着它手上的犯人道。
朱厌又笑了一声,道:“你是真心问我么?”
当然不是真心的!
天庭追查了它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