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死牢。
晏语硬接了朱厌一掌,虽然凶力被她全数吸收,但刚开始一瞬间两股力量相撞引起了不小的法力波动。玄素布下的灵力界起了作用,震动没有传出地牢。他们一一检查了牢里犯人,确认没有伤亡后,撤离了都甫卫。
路上玄华的传讯就来了:“三弟,方才感觉到你释放灵力,动静还挺大的,可是找到朱厌了?”
玄素看着低头不言的晏语,斟酌着应道:“在死牢里和它交手,没拿住它。”
“三弟可有妨碍?”
“无碍,多谢大哥关心。”
“那凶兽阴招不少,不必急于一时,切勿损伤了自己。”
“是,它受了伤,应该没那么容易再隐藏行迹,我会小心行事。”
“我对三弟自然放心,大哥等着你的好消息!”
玄素才来凡间第一天就摸清了朱厌的行踪,进度实是很快了,玄华简短地询问了几句,没察觉出有什么异状。他向来对玄素的办事能力充满信心,这便撤回了传讯。
匆匆交完差,玄素带着晏语回到了城中客栈,关上房门后想了想,布了一重隔绝声音法力的灵力界,准备仔细地询问一下情况。
要问的问题太多,不知从何说起。玄素的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在晏语的元婴上,似是被那兽身上萦绕着的奇异法力吸引,向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晏语慌张倒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玄素苦笑:“我还没问,你倒怕我。”
晏语依然低着头:“我怕伤了殿下……”
她没说假话。
接下朱厌一掌,她根本没思考,全凭本能。到那掌打到背上,她心里第一反应是完了,今天估计要交代在这里。阴浊刻骨的凶力打碎了身体里什么东西,却不是她的元婴,恰令一股磅礴之力不知从哪冒出来,仿佛无休无止般冲满了她的气海。
起初,她根本控制不住那力量,人形也盛放不了,只能强迫变换原形来容纳。后来她试着用逆运灵力的法子,渐渐的,杂乱无章的气流中,出现了一小撮方向统一,听从她调令的法力。再后来,朱厌自断一臂落荒而逃,危机解除后,大部分还不受她控制的力量自行平息,潜伏了起来,只剩下她已经可以操控的那一点点。
但是她根本不敢运息。
虽然如今能用的只有一小部分,可她只要一想到这力量汇聚成形会多么可怖,便打心底里害怕。
世间修行之人,无不渴望力量,但即便有些事她还想不明白,却清楚这种力量不属于四海八荒九重天。
莫说她无法控制,就是能控制,也怕伤了他。
玄素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叹息一口:“这种情况,之前出现过么?”
晏语低声道:“不曾……殿下一定有许多疑问罢,但若殿下信我,我只能说我比殿下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殿下不信我……”她的脑袋动了动,似是想抬头看玄素,最后却没有勇气:“我也任由殿下处置,报答殿下凡间相救,多年教导的恩情。”
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玄素一时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他并不是不信她,可如今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朱厌还未除去,又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隐而不报自是不妥,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也不愿就这么将她带回天庭审判。
以这些年对她的观察,她除了性子沉郁一些,偶尔有些固执,爱钻牛角尖,实则并没有任何坏心,更别提倾覆天下的动机和想法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仿佛面临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玄素正左右为难,晏语忽然问道:“殿下是不是知道……那个预言?”
“嗯?”玄素一怔。
“殿下,能不能告诉我,那预言到底说了什么?”晏语终于抬起了头,恳恳切切望向玄素。
是了,青丘秘辛,如今只有几位长老知道了。她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仙,怎会清楚预言的内容呢。可玄素自己尚且无法判断,又该对她说什么?
晏语看出了他的犹豫,嘲弄地笑了笑:“殿下如果不能说,那便算了,总之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自幼在族里就不受待见,原本以为是没有父母的缘故。后来发现,其他的孤儿在国中都很受照顾。不仅是咱们狐族,连其他的山精妖怪也是。”
她把视线偏向一边,不再看玄素,仿佛陷入回忆一般自言自语道:“虽然太爷爷常来看我,但其他人都不喜欢我。我常常想,是不是我的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或是我生的不好,才让大家都避着我,但是太爷爷说不是。他不告诉我缘故,但我会猜。你知道我猜着什么?我猜,他们讨厌我是因为,我生而为玄狐……”
晏语眸光闪动,有不忿,亦有不甘:“他们讨厌我便也算了,可我不能容忍吉罗把我当成货物一般卖给他人,就为了换取几件宝物。青丘天狐一脉不是号称传自太古,尊贵得很么。我也是他们的同族啊,为什么我就只配用来易物呢?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