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敬畏,不同于幽深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乖乖端起杯子喝了,喝到一嘴的海沙海草。
“啊呸呸呸……”
果酒的味道他根本没尝明白,就被呛得咳了半天,不仅咳,还干呕。身旁的跟班们帮着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还有一个一溜烟地跑出去了,估计是去找龙君打小报告,以免自己受牵累。
那个女孩看着大家忙做一团,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你真喝啦?弟弟你太可爱了,你这么单纯好骗你舅舅知道么……啊哈哈哈哈哈……”
这么恣意张扬的笑,他从来没有听过。龙宫里宫人行入进出,从来都是低眉顺眼,轻声细语,哪个敢这样高声喧哗?加上他幼时仙体虚弱,龙君更是吩咐他要仔细静养,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是规规矩矩,端端正正。他很少笑,遑论这样放声大笑。
一众跟班在龙宫日夜熏陶,见不得这样毫无礼节的人,有个跟班嘟哝了一声:“粗鄙。”这一句明明是维护他,可不知为什么,敖叡心底却涌起一丝厌烦。
他把那个跟班往旁边轻轻退远了些,动作虽然微不可察,他身边的人小心惯了,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龙君和大长老赶来,龙君略微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大长老也笑着说了晏语几句,晏语不仅没有受罚,反而成了龙宫的常客。
两人成了熟悉的玩伴,晏语带着他爬珊瑚,掏鱼洞,到处调皮捣蛋。要么就是欺负他,今天把他推到海沙里,明天在他背后贴纸条,后天又把他挂在龙宫的角檐上,半晌都爬不下来。
有时被欺负得狠了,他也会气鼓鼓地去找龙君告状,跟龙君说再也不要臭狐狸来龙宫玩儿。可过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他又会偷偷跑到殿门口张望,看姐姐今天来不来。
姐姐不仅教会他笑,还教会了他哭,他生气,他和别人斗嘴,他端起十殿下的架子吓唬人……以及短暂分别时的思念。
对这样一个亦姊亦母,亦亲亦友的人,他从来不曾向任何人说起,但他从来都放在心里极重要的位置。
因为这一份牵绊,不论两人身在何方,他总觉得冥冥之中能够感应到她的安危。并不是靠仙力气息,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连系。
可是这种连系,进来突然就断了。
他没办法和小桃子解释为什么觉得姐姐遇到了危险,只能旁敲侧击地提一提。即使向玄华打听到了姐姐和三殿下的大致方向,这样大海捞针地找,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敖叡饶是心急如焚,也没有其他办法。正考虑要不要去元上宫走一趟,向玄华多打听一些细节,忽地想到玄华那天言语中提过,他们下界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凡界帝都。
即使他们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帝都,但在一座城里寻些蛛丝马迹,总比在西疆乱转要强罢。如此想来,敖叡调转云头往丹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