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初次见到自己时别无二致。
婚后的日子里,她旁敲侧击地向东樵宫的旧识们打听,只打听出苍梧山神曾给劭钧定过一门亲,下定三千年时间,对方连面都没有露过,后才由她如今的公爹出面退亲,别的便再也探不出什么消息。
其实劭钧待她依然是不错的,温柔小意,事事以她为先,但她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中下,便如春天的野草,到处滋生发芽。
娇蛮惯了的她,还像对待父母姊妹一般,时时在劭钧面前使小性子。次数多了,他便也不再耐心哄她,而是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找也找不到。
小两口拌嘴,公婆再是和蔼也不好插手。大小姑姐过来劝她,那劝解的话却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大姑见她发脾气,自顾自唉声幽怨:“世间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姻缘,不过都是父母之命,搭伙过日子,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小姑和她一样的小姐脾气,三言两语劝不好,反倒自己急起来:“要我说哥哥才是倒霉,一个老婆还没成亲就跑了,一个老婆像祖宗奶奶。你要作便作,懒得理你!”
小姑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炮仗,她低低喊道:“你站住!”
苍梧山神夫妻几个孩子里也就劭钧随父,一姊一妹还是传承了母亲的相貌,本就比健美英气的她矮一个头,被秀鸢一吼,直接吓得一激灵缩起脖子:“你……你想干嘛?”
“什么叫两个老婆,你爹给劭钧定的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就是……就是青丘那个孤女吗?因不从婚事,逃到天庭太学去了。我哥哥哪里不好,她这样不识好歹……”
小姑嘟嘟哝哝嘀咕几句,见她没了反应,赶紧一溜烟逃之大吉。
青丘……天庭太学……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聪慧有一天还要用在这种地方,可仅凭这两个关键词,她就打听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这事不好教劭钧知晓,可公婆对她视如己出,她以为只要自己一问,公婆必会对她知无不言。然而婆母对此闭口不谈,向来和蔼的公爹更是一提到青丘,就气得板起张脸,用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语气,让她再也不要谈及此事。
若换个柔弱乖顺的女子,见一家人对这话题讳莫如深,大抵会就此作罢,安安心心地做少宫主夫人了罢。但她自小脾气就犟,想得到的事物,想知道的事情,别人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既然他们不说,那她就自己查。
东樵宫乃帝陵宝藏重地,库中出入皆有记录。她借着和婆母学习管账的机会,翻看了前三千年至今的账册记载。除了当初正式送予青丘,后来又被退还的聘礼外,同时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珍宝,明确写着递到了青丘长老吉罗手上,并未随着聘礼追回。
两族结姻亲之好,何以这个吉罗长老私收财物?
吉罗的名声在东海不是秘密,她令娘家手下稍加打听便也猜到了。
要收买一个爱财之人最是容易不过,她从嫁妆里点出一些东海少见的宝物,派人私下约了吉罗见面。未曾想到太古流传至今的大族里,竟有这样不堪的长老,不过瞥了一眼她身后打开的箱笼,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把她想知道的全说了。
那人生而为青丘不祥之身,如何被吉罗聘到九嶷,如何逃婚到天庭,如何在凡间偶然遇到劭钧,如何阴差阳错地与劭钧两情相悦,又如何莫名其妙被九嶷退婚……
说到九嶷送来退婚书时,吉罗还颇有不忿。难得他还知道提一提青丘的颜面,毫无自觉地在东樵宫少宫主夫人面前说着人家的是非,一点也没发现听者的脸色变幻莫测,阴沉至极。
还是秀鸢的心腹使女看出了不对,以为是吉罗对苍梧山神父子的谩骂惹恼了她,本想上前制止,却被秀鸢一把拦下。
眼见耳闻之下,她在心中拼凑出了自己所想的故事。
她如今的夫君,曾与那仙子有过一段姻缘,只因为公爹忌惮青丘不详的预言,强行拆散了这对恋人。
婚宴上那女子也来了,劭钧撞见她的眼神,自己怕只是他爱而不得的替代……
秀鸢捏紧了藏在背后的一双玉手,捏得骨节咯吱作响,面上还是笑吟吟地套着话:“不知你们青丘国的预言是什么,让我公爹忌惮如此?”
上一刻吉罗还骂得唾沫横飞,这一刻他又像被掐住脖子似的乍然骤止,像是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秀鸢心中冷笑,对青丘的轻视又多了几分,却仍客客气气地让手下陪吉罗把箱笼送回青丘,心中的默然拿定主意,誓要想法子成为劭钧心里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