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仔细思考了翩翩的话,她知道,乐知靠不住,其实安泽比起乐知,更靠不住。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如果明日去宫里当值,见到乐知,该怎么拒绝他,又不让他伤心。乐知对她的好,她很感激,所以才不忍心乐知难过。
那一晚,安泽与秋秋分别后,刚下汴水桥,就看到了一直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侍卫,李元城。李元城看着完颜泽下了汴水桥,便立刻把他扶上马车。李元城悄悄和完颜泽说,刚才小巧来报,说淑妃嬢嬢醒了,正在府里撒泼一般地摔东西惩罚侍女。
完颜泽说,不是从医馆里买了安神的药,这母妃怎么吃下去,睡了不到一天就醒了,醒来了还这么闹。“淑妃娘娘看到您不在府中,很是苦恼,她问遍了下人,没有人招供,这才大发雷霆的。”李元城说。
完颜泽苦恼地说道:“她再打骂下人又有何用,我这一天的计划本身就没有告诉除了你和小巧之外的任何人。我在府里,不是在习字读书就是画画,每一次她都在旁边看着。我只要稍微松懈一些,或者想休息一会儿,她都要跟我哭闹,说我不争气。我还不能背着她出来悄悄散心嘛……”
“淑妃娘娘也是太要强,明明您都这么出色了,就是母家没有势力,所以才来了大瑜做质子,不然,您就是……”李元城还没有说完,便被完颜泽打断了。“二哥比我更有谋略,国主之位,本就是我不配。”完颜泽平静地说。
李元城嘱咐完颜泽坐稳,便挥鞭赶马,两人快速回了质子府邸。不过,两个人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从小门进去了。这小门进去,是一片小竹林,有一条石子儿铺的小路通向完颜泽的书房。质子府邸本来不算很大,淑妃早就在每一个门口都安排上了侍者,不管完颜泽从哪个门入府,侍者都会立刻发现她。
果然,完颜泽和李元城前脚刚踏入小门,便被侍者们团团围住。不一会儿,淑妃赶到了小竹林。看到了狼狈的完颜泽和李元城。完颜泽心里嘀咕道:“这又少不了一顿鞭笞了。”
淑妃让完颜泽跪在主屋大堂里,侍女们站在大堂两侧,淑妃让完颜泽自己选一个侍女,替自己承受鞭笞之罚。完颜泽很为难,他知道自己的错,罚要自己来受。但是主子身体不能受损,惩罚只能下人来承受。完颜泽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健壮的侍女,下人们便把这个仕女拖到了主屋门前的空地上,他们褪下仕女的衣服,开始鞭打侍女。侍女疼得边哭边求饶,不一会儿,侍女就疼晕了过去。
淑妃问道:“你今日出门,是和什么人相会,去了哪里,有什么目的,都说与我听听。”
完颜泽一一道来,和自己相会的女子是大瑜秦州的牧羊女,自己与她在秦州时便已相识。如今这女子出现在了京城,自己只是想和她叙叙旧情,顺便表达对她教会自己骑马的感谢。俩人去了东市和面馆。
“烟柳巷呢?烟花碎呢?”淑妃冷冷地问道。
完颜泽说,是那女子提议去的,自己也只是奉陪罢了,就是看了歌舞,给了烟花碎里侍奉酒菜的那些下人一点赏钱。
淑妃接着冷冷地问:“那前几日,去柔云馆呢?”完颜泽答回答道。那是京城中一家并不出名的青楼,自己过去其实是为了作画,这画是大瑜太子问自己要的。
“你去了柔云馆,除了作画,没做别的事?”淑妃问道。
完颜泽坚定地答道:“还喝了点酒,吃了点他们新推出的炒菜。便再也没有了。不过,柔云馆为了迎接我,放了礼炮和烟花,引得周围百姓都来凑热闹。当着这么多大瑜百姓,我也不敢造次,只得专注作画。柔云馆的人把百姓们拦在门外,我在阁间里一边看□□们弹琴作舞一边作画,他们并没有看清我的脸。”
听到这些的淑妃吐出一口气,说:“还好,我今日一早派人盯着你,你这一日跟着那民间女子,也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别以为喂了我什么民间医士开的药方,就能让我眼昏耳聋。”淑妃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冷。
原来母妃昏睡都是欺骗自己,完颜泽止不住地自责,自己也太不小心谨慎了,反而被母妃将了一军。自己和秋秋相会的时候,怪不得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接着,淑妃换上了令人怜悯的声调,和完颜泽说:“儿啊,你今日出门玩闹本身没错,可是母妃惩罚你,是因为母妃不希望你说谎。你不该对母妃这样,你要想出去,你可以去,母妃愿意让你出去。母妃是这个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母妃罚你,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和母妃耍心眼……”
淑妃说着说着,哭着和儿子抱在了一起,完颜泽也流了几滴眼泪。母妃的这些话,没有让他悔过自我,而是更加让他觉得压抑。
他也想禀告了母亲后出门,自由自在地疯玩一整天。但是每一次,只要他和母妃说的只要不是读书的事,母妃便会不由分说地批评自己一通。哪怕自己说的是,当日菜品有些不新鲜,母妃都会指责自己无法承受苦难,连菜不新鲜都值得他这个皇子说。在母妃眼里,他除了读书习武,还有以画会友,什么都不能做,更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