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阿娘以买药的名义,去了一趟杏林医馆。
恰巧,乐知和文娥都不是很忙。他们来忙活了小半个月,来看病的都是出苦力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面相和蔼的伯母来呢。所以,两个人都很热情地招待了十一阿娘。
十一阿娘看着两个孩子都是平头正脸的好孩子,乐知去给十一阿娘煮茶,文娥则是关心地问伯母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按摩一下检查检查,而且文娥说:“伯母在这种地方做活,一定是关节有损伤吧,这人上了年纪,可要注意养护身体。”
“你这个小姑娘机灵得很,怎么知道我是关节有损伤?”十一阿娘问道。
“这边的人都是苦力,而且我们的医馆做了半个月生意,卖的竟是治疗劳损的膏药。以前我们在东市,那边的人买的都是汤药,还有一些人,求我们给开延年益寿的补药。住在东市附近的都是些富户,不用干多少体力活的。”文娥回答道。
“那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十一阿娘问文娥。
“我猜啊,厨娘。”文娥回答。
“在这边做活的,除了女妓,便也只有厨娘了。”文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些理由。
两人说话间,乐知把热水煮好了,他拿来一个大陶碗,给十一阿娘倒上了满满一碗热茶。
“你们两个观察倒是仔细,连喝茶的杯子都是这种,劳役们爱用的款式。”十一阿娘拿起陶碗,轻轻地吸了一口茶。
说话间,十一阿娘发现了乐知身上的一块玉佩。
“这位小医官,你身上的玉佩,我看着款式很别致,像是成双成对的,你看着年纪轻轻,却已经成家了呀!了不得。”十一阿娘想弄清楚乐知身上的玉佩是不是多年前,丈夫给一个部下的那一块。
“这个啊,这个是……”乐知还没有回答,但是十一阿娘发现旁边文娥的脸色开始不对劲儿了。
“你的小娘子,是不是就是你身边这位啊!”十一阿娘立刻转移了话题。
文娥听到十一阿娘这么说,突然脸红了一下,笑了。
“伯母,这位不是我娘子,这位就是我师妹。这块玉佩是……”还没等乐知说完。十一阿娘便说起了自己的病情,她看出来,文娥和这个男孩子有点不对劲。
“伯母,你这个手上的关节,怎么种成这个样子啊。”乐知一边给十一阿娘检查,一边关心地问。
“我啊,我是绣娘,这些年有些干不动了。眼睛也花了,手也抖了。这不,想招个徒弟帮我打下手呢!”
文娥在旁边听了,便急忙上前问:“伯母是不是无忧处的那一位绣娘啊。”十一阿娘点点头。
“您看我可不可以做您的徒弟。”文娥很大方地说自己也想作绣工,以后让自己的丈夫孩子可以穿自己绣的衣裳,就是最开心最幸福的事。
十一阿娘点了点头:“是不是做给这位医官啊。”
“不是的伯母,我们真的就是师兄妹关系。”乐知这次很严肃地说。
“好好好,你讲讲。”十一阿娘说。
乐知拿下了身上的那块玉牌说:“这玉牌,与另一块玉牌确实是一对,当年家父说,我们家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只是,后来恩人获了罪,他临终前,担心以后女儿在世间如何生存。于是他给了家父这块玉牌。家父说,以后恩公家如果有人还活在世上,必定是以罪人的身份活着,这连一些仆役都不如。如果以后我找到恩人的家眷,尤其是他的女儿,我一定要帮扶她,不让她过得那么辛苦。”
十一阿娘确定了,这确实是当年与丈夫有约定的那一家人的儿子。当年,丈夫看中他家忠诚厚道,才决定把女儿托付给他们。不过,十一阿娘有自己的目的,她不愿意一辈子靠别人的接济活着,自己的女儿也要做一番事业。
十一的那块玉牌,被阿娘保存的好好的,阿娘从来没有跟十一讲过她被托付给别人照顾的事,自然,十一也没见过这块玉牌。
文娥在旁边补充道:“我听师兄说,这一家人都已经死在掖庭里了。所以,师兄的一番好意,没了着落。只是这块玉牌,师兄随身带着,这么多年了。”
“是啊,我父母让我随身带着,是为了提醒我,做人要知恩图报。而且,我父母不相信她们全部受难了。因为他们听说,恩人的妻子好似出来了。至于那个本与我有婚约的女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乐知带着些遗憾说道。
“你一边说恩人的妻子遭难,死在了掖庭,一边又说她出来了,这个怎么说?”十一阿娘笑着问乐知。
“因为官家大赦了呀。”乐知回答。
“官家大赦天下,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大赦。”十一阿娘笑了,她也觉得乐知有些单纯。
“伯母是说,我家恩人的罪,连大赦都得不到。可是,我父母一直说恩人是好人,恩人犯了这么重大的罪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或者等到大赦。”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