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禀,现下不知秦骁在不在。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小厮带人将她请了进去。
“四妹妹怎的来了?”秦骁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她引到一旁坐下。
“长兄,我想打听个事。”按理来说,朝堂之上的事情本不该由着她乱打听,可是她与谢凛有层不为人言说的关系在。
“你是想打听……我的职位?”他爽快地一针见血,秦玉箫不得不佩服他。
“是。”也不是。
“昨日陛下就已经表露他的意思,今日不过是走个流程,我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要天下人都知道秦府有有用之才就够了,不外乎什么权力兵戎。”
“长兄可知道,接任你的那人如何?”秦玉箫语气不紧不慢。
“李将军的徒弟,谢凛,想来你二人还是有些缘分的,想必是见过的吧。”秦骁笑意愈发深了,可惜秦玉箫看不见,“昨日陛下宣我二人一同觐见,今日早朝,陛下看在我驻守边疆多年的份儿上,给了我几分薄面,由我主动卸职,并由兵部尚书大人举荐谢凛接任,又举荐我做大理寺卿。”
“嗯,原来如此,那谢凛……”
“那谢凛啊,倒真是一把好手,今日早上下朝,陛下命我二人去马场打了一架,我比起他还是略有逊色。”秦骁嘴上说着,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就像是细细叙说着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是啊,长兄会在其他方面创出另一番更大的天地来的。”秦玉箫脸上挂了浅浅的笑容。
她活了两辈子,活出了三个不一样的秦玉箫。一辈子过去了,她对在大周皇宫里的记忆不多了,只记得一个疼她的父皇,护住了满城百姓,死在敌人的刀尖下,宠爱她的母后和皇兄一个个撒了鲜血,几个年长的姐姐早早出嫁和亲,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唯一听母后提起最多的是长姐,也是唯一一个自己从生到死都没见过一眼的人。
却至今仍记得那十几岁的小太监将自己死命地捂在怀里,躲在冷宫地下看着外面厮杀着……滚烫的鲜血溅在脸颊上……
秦玉箫穿过后花园回到屋里,遣人去库房里寻了一条黑色的缎带替换了那条殷红色的。
她有意联系谢千鹤,却不知他如今住在哪里,方才听长兄那般说法,皇帝定是有意提携谢千鹤的,可是总不能将他日日带在身边吧?难不成要他住在深宫里?想到这秦玉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姑娘,您变了好多。”蓝田给她梳着头发,自然注意到了那淡淡的笑声。
“有么?”她撩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我从前是如何的?”
“恕奴婢多嘴了,您从前很少那般笑。”
蓝田显然是欲言又止,不过秦玉箫理解她的意思,她也就敢说到这里了。自己也曾是冷傲心狠的,如今变的只是前者罢了。
华灯初上,秦玉箫喝完了药,怀里揽着猫儿,想起晌午秦玉竹同她描述的大酒楼的模样,手上撸猫的动作放轻,她先前几日身体就好多了,不知这眼睛该何时才能好。
这个晚上没再想谢凛的事,她睡了个安稳觉,翌日起了个大早去前厅请了安。才发觉秦骁不在,一问才知道他竟然在上元节假期里去大理寺学习了!!
“蓝田,你命人去探探谢公,谢小将军如今住在何处。”
“是。”
今日上元节,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谢千鹤约出来。
“姑娘,谢小将军如今住在萧府那幢宅子。”蓝田凑过来跟她耳语。
秦玉箫心里有几分讶异,居然就这么住进了自己原来的家中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更多地则是替他欣慰。
“去他府上递个帖子,就说晚上酉时大酒楼见。”
“是。”
蓝田一走,后院里重回了寂静,能远远听见前院小厮扫地的声音。冬季的院子里较为凄凉,她靠在躺椅上摩挲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身上披着大氅一睡就是一下午。
华灯初上时,她回屋换了件衣裳,蓝田执意要在她发间插一支金步摇,腕间戴着一只翡翠玉镯子,衬得她肤色透亮。她取下黑色的缎带,试着眨了眨眼睛,眼前清亮许多。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将缎带系了回去。街上锣鼓喧天,上元节这天人格外多,马车停在了大酒楼前,秦玉箫一袭黑色广袖交领襦裙,乌发用一支金步摇挽起一半。
她提起裙摆进了酒楼,今夜的酒楼忙碌得很,热热闹闹的,一进门就又小二眼疾手快地奔过来,“这位姑娘,公子等你好久了。”
“麻烦带路。”蓝田回了句话,二人随着他上楼。
一进二楼就安静许多了,这里全是包间,能隐约听见传出来的欢呼声。她跟着小二推门进去,“公子,人给您带到了……”
“嗯,上菜吧。”
“得嘞!”
秦玉箫将蓝田支开,坐在谢凛对面,他斟了杯茶,“眼睛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