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发(2 / 2)

点将,打算点到哪条走哪条,身后却响起了鼎沸的人声,她下意识侧身走到路边让路,而后才抬起眼看向来人。

一群白衣少年广袖长袍,列队两侧,款步而来,仿若仙侍。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莲灯,神情冷漠,队伍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

聂甘棠来南炎时听妹妹聂月临说过,南炎信奉洛山神,每年对洛山神的祭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且规模不小,礼数繁重。末了她千叮咛万嘱咐聂甘棠,若是碰见了千万别礼数不周冲撞了人家。

想到这里,聂甘棠左右瞅了瞅街边的人,见他们皆低头合目,静立一侧,她便也有模有样学了过去。

不过……那些少年目不斜视,其他人也都闭着眼,那她偷偷看几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这么想着,聂甘棠偷偷掀开眼皮,向街中队伍处草草扫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她瞧见一个方到她膝头高的小孩子,举着脏兮兮的小手就往队伍中心扑去,精准地一把抓住两列白衣队伍之间突兀飘摇的宽大浅蓝衣袖,糯着声音泪汪汪地要饼子吃。

整条长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在原处,两侧白衣少年依旧是目不斜视,但仍不妨碍茫然无措的神态从这群年岁不大的人眼中流出。

这一方静谧,一方却是早翻了天,路旁众人皆惊呼那孩子的胆大妄为,眼见着被他抓住衣角的人缓缓垂睫看向他,一群人的心跳更是停了摆,纷纷为那孩子捏了一把汗。

人群目光聚焦在那一处,聂甘棠自然是不能免俗,也向那个气度清贵的少年看去。他站在队伍中心,衣饰与旁人的素白衣袍不同,雪白的衣色自下向蓝色过渡渐变,宛若滚着白云的蔚蓝天穹,想来光是染色便耗了不少工匠心力。

聂甘棠的双目上移,心下微微一惊。

那少年竟然生着一头似云若雪的白发。雪发被蓝玉簪随意挽住,鬓边垂下装饰用的珠链。再往脸看去,一双湛蓝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目就这样映入她的眼中。这样的一双眼,倘若不做表情,脸上自是冷酷无疑,然而他却生了一张边角微微上扬的唇,哪怕不笑,多情的人也总能看出几分勾人的笑意。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譬如那些民众,就觉得他面冷骄矜,而那斗胆扑过去的孩子,想必是被那似是而非的笑迷了眼,于是如此义无反顾。

被人的目光簇拥至神坛的少年与孩子对视,缓缓地眨了眨眼,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带着晨曦的光晕,惊艳得让人目眩。

一侧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心惊胆战地将孩子从少年身边拉开,摁住孩子的小脑袋,一个劲的跪地磕头告罪:“圣子饶命,小儿无知,惊扰圣子,求圣子网开一面,饶过小儿,民夫愿代为受过!”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茫茫然地被父亲拽走,茫茫然地跟着父亲一起跪地磕头,再茫茫然地抬起头看那高高在上的小哥哥,肚子里的饥饿与父亲不由分说的告罪,让他挂在眼眶里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坠下,冲化开脸上的脏污。

少年静默片刻,出言发问,声似溪涧清泉:“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小孩委委屈屈扒了扒手指,打着哭嗝说道:“三……三天了。”

“翠钱。”

少年的声音并没有抬高几寸,但人群中立刻挤出一个更小的少年,咋咋呼呼道:“圣子,奴这就把他们拉出去。”

“嗯,”少年轻声道,“再多安排几个人到一会儿放粮的地方,务必做到派粮迅速,莫要耽搁。”

名唤翠钱的小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末了想起什么,将目光落到方才被那孩子抓住的衣摆上,见上头没蹭上脏污,这才松了口气,领着那对父子走出了人群。

这一场兵荒马乱的戏演罢,南炎众人再度低头合目,作恭敬状,但聂甘棠一时看走了神,忘记收敛,好奇外带惊艳的目光一直围着那个少年圣子打转,直到他对这道赤/裸的目光若有所感,抬睫与她对视。

而后,在聂甘棠躲无可躲的目光中,似是她的错觉一般,自带笑意的唇角上扬。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快到聂甘棠还没来得及再看他的眼,那笑便转瞬即逝,好像在告诉她:这仅仅是个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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