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你信娘亲吗?”聂甘棠问道。
聂云霄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娘亲同你说,娘亲把小团子的性命放的很重很重,比娘亲还要重,小团子相信吗?”
这话聂甘棠说得很诚恳,抛却了以往同聂云霄将话时的诱哄情态,一字一顿,像是同一个同龄人交谈一般。
聂云霄血糊糊的小手捏住了衣衫,咬唇又“嗯”了一声。
“这就够了,”聂甘棠笑开,平静道,“你是出身将门的孩子,即便是男孩子,也应当无畏无惧,对不对?”
“对!”
“那小团子怕不怕死?”
“……”这回小家伙犹豫的时间有些久,但还是克服恐惧,凶狠狠地说道,“不怕!”
“怕是应该的,”聂甘棠缓声道,“任何人都怕死,娘亲也不例外。但在今日,在今时,娘亲必须勇敢起来,因为娘亲身上有不可推卸的使命。若有必要,娘亲会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小团子你记住,娘亲会竭力护住你的性命,绝不会为了保命,忽视你的生死。”
小团子依稀明白娘亲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如今他依旧半知半解的使命在娘亲心里排在第一位,而他排在第二位,娘亲自己的性命排在第三。虽然说比不得那个什么使命重要,但被娘亲好好珍重,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聂云霄往前爬了爬,扯住聂甘棠的衣摆,蹭了蹭,软声道:“娘亲在小团子的心里,是第一喔!”
而后低头吃起饼子,吃饱便睡着了。
……但聂甘棠她算是真睡不着了。
利用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孩子,可比单纯利用一个孩子要难受多了。
……
聂云霄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娘亲,有姥姥,有姥爷,有小姨。他本想扑入他们的怀里,却发现他的父亲并不在此。
小家伙慌了神,开始私下寻找父亲的身影。
什么都瞧不见。
娘亲的身边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手上没有父亲常年抚琴所留的薄茧,气味也不似父亲身上的淡香那般好闻。可就是这样陌生的人,却抱住他,要他叫他爹爹。
娘亲不要父亲了吗?
梦里的聂云霄“哇”地一声哭出来,现实的小团子也流着泪醒来,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娘亲的怀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马车已经不见了,娘亲正抱着他在狭窄的小路上疾行。
“娘亲……”他紧张地拽住聂甘棠的衣领,而后一道破空而来的箭矢便破空划伤了娘亲的脸。
“不要害怕,很快就安全了。”她轻声说道。
可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一支箭便射穿她的后肩,触目惊心的鲜血立时在她身上蔓延开来。
“娘亲!”聂云霄紧张道。
聂甘棠神情恍惚,豆大的汗水自前额滴下。聂云霄正紧张地观察着聂甘棠的状态,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坠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