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林韵。从小父母离异,交由奶奶抚养长大,十八岁之前在外地经商的父母还会给她按期打生活费,成年后,便了无音讯。
林韵上完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一家私立教育机构做幼师。度过实习期转正之后工资也上涨,如此过了两年,她有余钱买车,不用再每日挤公车。这能让她的生活少一些琐碎。
从记事起,她一直都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她们的家,是深水埗的一栋老房子,周围住户和它的年龄一样老迈,家家户户的阳台外都横陈晾衣杆,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在有风的日子,像旗帜一样随风飘扬。
每次下班回家,林韵抬头便能看到这些‘旗帜’,觉得特有人间烟火气。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她的奶奶突然被医生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短短几个月,便再也认不得她。相依为命几十年的亲人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楼下小卖部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正拉着一个面容慈祥却略显呆滞的白发老太,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老太执意要走,他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通了:“喂,阿韵啊,你奶奶又出来溜达了,我帮你拽着呢!你快回来看看,别一会又跑丢了找不到。”
这一通电话把正在幼稚园给孩子们上美术课的林韵,立马拽回来。
如此持续一段时间,园长已经对她颇有微词,怕园长辞退,林韵便高新聘请护工照顾奶奶。
余积蓄所剩不多,从此便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车也变卖。为多挣一些钱,晚上会去酒店做送餐、做代驾,她大学英语成绩优异,抽空还会去做补习老师,这样努力赚钱的日子像是又回到了以前努力攒学费的时候。这样的日子虽然很累,但很充实,每一天都干劲十足,精神满满。
人是靠希望活着的,她的希望就是奶奶能在她的努力下,得到更好的照顾。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自己预期的那样顺利进行,本就没有规划好的人生。
***
门口挂着的纸质日历显示:十二月三十。这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三年新春。
深冬天气,拂晓刚过,连呼出的空气都泛着白,路上行人穿着较为厚重,三五成双、六九成群,说笑谈天的走在街道,时不时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爆竹声,鼻尖硝烟味浅浅淡淡,一直都有。
常去的烧烤摊子今天生意很好,林韵去时已没了座位。摊主是位三十多岁寸头小哥,单眼皮,逢人便笑,很有亲切感。走得近了,烧烤特有的那股焦香,浓郁扑鼻,这种熟悉的烟火气熏得她微微失神。
她是这的老主顾,摊主小哥见她走近,笑盈盈打招呼,“来了,这回要羊肉还是牛肉的?”
林韵好看的双眸盯着炭火上炙烤滴着热油的串,唇边扬起一个笑,“要20串羊肉的。”
看见她笑,正在翻烤串撒孜然的摊主感觉被晃了眼,更加热情,“和以前一样,加辣加孜然?烤的嫩一点?”
“嗯。”她点点头。
“好嘞~!”
等了五六分钟,接过烤好的串,扫微信付款,摊主怕她没地方座,百忙之中,特地从门市二楼拿了一个座椅给她,还撵走一桌几个快要吃完的零散客人,给她腾地方。
这般殷勤,让人难免误会,“寸头,什么时候交了这么靓的女朋友?”“瞅着模样真俊啊,你小子有福了。”“看这样子才二十多岁,你小子老牛吃嫩草!”几个相熟的食客喝着啤酒,醉意上头,起哄打趣。
惹得摊主一脸不耐,“一边去!别吓到人家。”后又紧张看了在桌前安静吃串的女孩一眼,见她没有异样,才放心继续烤串。
那些调侃并无恶意,林韵听到耳里并不在意。嚼着肉串,目光遥遥望着街道远处:有对父母领着自己的孩子,身侧还跟着年迈双亲,这场景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钥匙开门的声音清晰传进耳朵,屋内空气尽是孤寂,冷冷清清的摆设,一如既往。家里没了奶奶,好像什么都没了。
身上还带着被熏过的烤串味道,她倦怠的将随身背包扔到沙发,闭着眼随意一躺。再度清醒,太阳已经消失,周围一切皆是黑暗。
夜晚降临,她便再也无法入睡,冬季流感频发,林韵感冒好几周也没好利索,到了晚上寒气重,躺在床上总是止不住的干咳。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窝在沙发看电视,身前茶几上放着杂七杂八的快餐速食,还有个积了许多烟蒂的烟灰缸。她眯着眼,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便抽边咳,撕心裂肺,唇边却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电视里,新闻台正在报道一条新闻,严谨清晰的女声从电视机里传出,“郊外一村屋发生火灾,具体起火原因不明,屋内疑似有一死者,身份尚不明确。”电视画面是烧焦的尸体,和熏黑的村屋。
这则新闻播出没过几天,便真相大白,屋内烧死的是这家人雇佣的保姆,起因是钱财纠纷。漂泊在外的父亲偶然在网络社交平台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