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之任之,但黎湛确实特立独行的一个,从婚前到婚后,甚至到后来当鳏夫多年,都及注重男女大防,让盯着肃王府的人,偏生挑不出一点毛病。
北燕宗室私下开玩笑,总管黎湛叫老和尚。
黎鸿也觉得注重男女大防再正确不过,反正以前身边并无中意的女子,谈情说爱还浪费时间,独身就独身吧。但是何君逸不理解,时常说他过犹不及、因噎废食、亘古不化老木头云云。
怎么噎的,废的什么食?黎鸿越想越头疼,也曾听闻一些不善的风语,但是他不欲执着于长辈的往事,索性不想了。
眼见二哥自行责怪,他忙摆摆手:“不是二哥的问题,是我突然就……”说着说着,他听见胸膛战鼓如雷,不好意思低下头,从黎湛那里看去,七弟的耳朵想要滴血一般,已然红透。
黎鸿摸了摸耳朵,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鼓起勇气:“二哥,如果我能找到她,能带她回北燕成亲么?”
黎湛见他如此认真,点点头:“只要那位姑娘和她的家人愿意,无妨。不过……”他垂下眼眸,思虑更深,声音转而幽沉:“北燕此去山高路远,风土人情与大宁不甚相同。要是没做好爱重她一辈子的准备,莫要头脑发热,误了她的终身。”
黎鸿咬唇深思:二哥说得有理,是自己对那位姑娘一见倾心,彼此说到底还是陌生人。就算找到,姑娘也不一定会喜欢自己,岂能如此草率言嫁娶之事。
不管了,当下要务是先把人找到再说,就他这般帅气英伟的好儿郎,还怕打动不了姑娘的芳心么?想到此处,黎鸿不由得抿嘴一笑。
在一旁做听客的何君逸,意味深长地盯着黎鸿,叹了口气,缓缓道:“嫁娶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秉性、身份、门第、背景……门当户对不是一句空话。”
黎湛沉默不言,亦是无法反驳。寻常人家尚且不愿女儿下嫁,何况黎鸿身处北燕王室,婚事更受多方掣肘,黎湛自己亦曾是受害者。如果可以,他这个做二哥的,可以为七弟抵抗来自各方的压力,也希望七弟终能觅得良偶,不会因利益支配而受姻缘之苦。
“君逸哥这话说得不对,情爱之事哪分身份,喜欢就好。”黎鸿不禁反驳道:“假如将来,我真的喜欢上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就算不要什么北燕王子身份,我也要娶她,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黎湛羡慕年轻人的恣意,亦羡慕他有做决定的底气。只盼他能不改初心,勿要败给现实残酷。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由得自己。十五年前,王族世家联合起来操纵他的婚事,以无比卑劣的手段逼他娶了赵氏女。
真论起来,他与亡妻都是可怜人,两人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之后种种更是荒唐,就连儿子的出生,亦是他们的算计……昔人已逝,种种怨怼也不该再追究了。
黎湛轻阖双眼,无法抹去的是十几年前的虚妄,他也不该活在过去,哪怕是独自一人走完接下来几十年,又有何不好。
*夜晚侯府内
夏秋之交的夜宁静萧瑟,微风中犹带夏日的余温,吹散蝉叫蟀鸣的喧嚣。晴朗的夜空未见黑云,星星点点缀得天空如绸,身披绫罗,坠落凡尘。
陈效凌晚上有些吃多了,和母亲在后院遛弯。“你瞧瞧,怎么瘦了那么多。”楼缨心疼地抚上女儿的脸。“
“其实吃了这些年的青菜白粥,已经习惯了,我还会好几种做法呢,改天给您做着吃,健康又养胃。”陈效凌的语气云淡风轻,全不在乎。
大家或许都觉得她傻,不好好待在京城,非要去蓟州那苦寒之地,可是她却觉得乐在其中。
她喜欢读记录各地风土人情的典籍,山川湖海,日月变迁,岁月漫长,怎能囿于后院。况且她还化名钱钱生写话本……若是嫁了人,定要叫夫家数落她不安分。
她不甘心圈在这方寸之地,想要做那天高海阔的鸟儿,任意翱翔。
“你啊,就知道吃。”楼缨爱怜地拉着女儿的手。阿凌生性乐观,并非苦中作乐,而是不以为苦,这正是她的可贵之处。只是有些事看得太清楚,难免会自寻烦恼。
她又何尝不知阿凌的小算盘呢,嘴上说是想离开京城出去看看,实则是不想过寻常女子般相夫教子的生活。
阿凌同她说过,如果可以,她想终身不嫁,不因谁而被束缚,无忧一生。
不愧是自己的女儿,楼缨少时也曾这样想,可终究抵不过各方利益纠葛。
别的不求,她只希望她的阿凌不必为家族谋利,可以活得随性洒脱,无拘无束。
母女二人闲庭信步,走着走着,就转到了陈云鹤的书房门前,楼缨觉得他们父女二人之间,有些误会还是解开的好,提醒道:“阿凌,去给你父亲请个安吧,他很挂念你。”
陈效凌被说中了心事,双脚却好似被定住一样,踌躇不前,摇了摇头,她其实也很想念父亲,只是过去八年终究生分了,不知如何开口。
楼缨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