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上我了。”
他跟老板说话的时候态度比平时柔和许多,埋怨的话显着他有几分委屈,可看上去却没有多委屈。
老板没有理会他的话,她侧目看向我,冷冷说:“给竹老板认错。”
让我道歉的确没什么问题,毕竟我确实有在甩锅。
我转身面对竹山的身侧,看似诚恳地鞠了一躬。
“竹老板,对不起。”我说话的语气谈不上多真诚,只能说是表面功夫。
毕竟这些话只是他一面之词,谁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他当时只想拖延我的时间,我等不住了,还是会跑出去,他还是可以这么说,还是无人证明。
他闷哼一声,低语着说了什么,随后没有情绪地说:“罢了。同一只晓得顺绳摇尾的计较,我没那小心眼。”
他语气听着很平,好像毫无波澜似的,可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恨不得吞下去一样。
他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快。
见他已经走了,我正要直起腰,没想到被老板拦了下来。
“弓着。”
我微微移动视线,看到镂空的桌下,老板从椅子下来,她拖着椅子走到我的视线以外。
本来我现在应该纠结是不是要听她的,但身后逐渐靠近地椅子在石地上拖动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有理由怀疑老板会不会一椅子砸我背上?我知道可能有我过度脑补的成分,但人在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出来,虽然隔着一个时空,隔着一百多年,可她终归是人,是人都有脾气。
老板把椅子放在了我的正前方,然后较为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错都推给客人,你不晓得馆子靠撒赚钱?”老板调笑道。
我刚要直起腰回答,又听到老板说:“弓着。”
脊梁骨都开始有点酸疼了,可也不能和她反着来,怎么说我也是签了字的。
“哑了?”
“饭馆是靠客人赚钱。”
她笑了:“那你吃了谁的胆,还敢怪到客人身上,脑子被啃了?”
我没忍住,站直了腰,跟她说:“不是。因为竹山对我那种态度,我就以为……”
“你觉着他会与你计较?”老板抬起了二郎腿,不屑道:“他若真想与你计较,用使那些弯绕?”她站起身,走了过来,轻拉我右侧的辫子,迫使我垂下脑袋。她稍微低下头,对着我的耳旁淡淡地说:“若再耍些鬼心思,我便把你卖做苦力。”
我抬起头,差点撞到她。我直接问她:“一年也能转卖吗?”
她松开我的辫子,拍了拍手,随意说:“怎的不能,叫人留你一条活命就成。”
这是什么魔鬼发言?!简直颠覆我的三观!我要回家!
我无力地倒靠在右侧不远处的长桌前,缓缓滑坐到地上。
抬头看微微勾起唇角的老板,看着她淡然的神情,我心里的魔鬼突然有了实体的轮廓。
她朝我走了几步,说:“还愣着?去做活!”然后看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常顺,对他说:“看着她,今儿个你歇着。”
“哎。”常顺应声道。
…
我把本来应该放门外的扫把放到后厨,在常顺身边走过时,瞪了他一眼。
他好像看到了我瞪他,有些好笑地说道:“老板叫你吃了苦头,你对我发撒狠?咋?觉着我好捏?”
他没好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半拉屁股坐了上去。
我看他腾空的半边屁股,随手扯过一把椅子,怼到他腾空的屁股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差点没失衡摔倒,好在及时握住了椅子靠背的边缘。
就这样,他一个人坐在两把椅子上,由于椅子不是并列排放,中间形成了一个长三角的空间。他调整姿势后正好坐在两把椅子间。在种种巧合下,在他和两把椅子的组合,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半圆形。
他的仪态本就不是特别端正的,再合上此时的奇妙排列摆放,显得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如果不是他现在做出故作淡定的神情,这种滑稽感也不会这么突出。
“哼!”他端正了坐姿,看上去却没有多端正。“莫觉着卖乖管用。我从戏园子回,就开始忙活计,你倒清闲,在外头转了一两个时辰,占尽了便宜还耍脾气。你觉着我莫脾气?”
我没闲心跟他比惨,比起来肯定会没完没了,我已经累麻了,比个鬼啊。
我坐在桌角,在他要说话前,立刻说:“一会儿我再擦。”我手指内收,抚摸着手掌内薄薄的痂,看着他,“我不是觉得你好欺负,就是我干活你在旁边站着,还总说我那儿那儿没干好什么的,我还能咋看你?”我有点委屈地说:“将近一个时辰,从里到外都是我收拾,我能没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