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笔(2 / 3)

站起来,屈着腿小跑了几步,到了车尾蹲些,将手向下伸,亲切而腼腆地含笑说:“小姑娘,来。”她的笑有一种自带的淳朴感,没有任何攻击性。

“好,谢谢。”

我刚要伸出手,张宴生却把我手里拿着的书抽走,交到她手里。

“伯母,我妹子脚上不得,就不劳你费力了。请伯母帮我保管这书,等我上去再给我。”他对别人是礼貌的,每个字都透着和善,大概这就是大夫的天赋吧。

王伯母迟了一秒将手收回,稍微弯起嘴角,点着头说:“得。”说完后退回王伯身边,好像还怯生生地缩了下头。

张宴生快步绕到我的左边,伸手在我眼前摆了一下,“莫怕。”

想他大概以为我会和下午一样慌张,所以才安慰我,我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这辆驴车要比下午那个高一点,张宴生抱着我弯腿的高度都不一样了,放我到车板上的速度更慢了。

在我的屁股碰到车板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往里一滚。

快要滚到中间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扶住了我的手,给我顶了一下。

我转头一看,王伯母一手轻轻拿着书,一手正握着我的手腕。

身体下的车板颠了一颠,随后很快的脚步声在我一边停下,较为有力的手拉住我胳膊上边,将我带起来。

被带起来时,王伯母慢慢放开我左手的手腕,我礼貌笑着对她说:“谢谢伯母。”

王伯母笑容和善,突然看了一眼手里的书,随即递给了我。

“小心些坐稳当,驴子性子野,免不得快了慢了的。”

我拿过书,点了点头,微笑回应说:“知道了,谢谢伯母。”

她轻轻高低动了一下脑袋。

张宴生双手圈握我的胳膊,半弯下腰,“起来走几步,坐过去太磨时。”

“哦,好。”

我和下午一样把一条胳膊搭在后面,虽然疼,但我也没有把压力分开。

《海國妙喻》是什么书?我有点好奇,就把书放在腿上,单手翻开看了看。

全是繁体字,白天大概比较好辨认,现在有月光和灯笼也难看清复杂写法的字。

我要把书合上,张宴生却把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它。

“莫弄坏了。”他仔细翻了翻,又拍下书封。

封面褶皱明显,我伸手过去点了一下,“怕弄坏你还捏它。”

“我、我一时晃神罢了……”他看向别的地方,手握得越来越紧了。

我趁他不注意把书拿回来放到自己腿上,在他要伸手夺回的时候,我看他问道:“柳如青为啥给你这本书啊?”

他把手掌随意扣在地上,靠着背后的木板,眼看着这本《海國妙喻》,“几年前那本不晓得丢到哪里嘞,找不见了,上月我便与如青兄说了,如青兄说他还有一本,今儿个便顺道给我带来了。”

“哦。”我盯着书上的字想了想,问他:“他家住这附近吗?还是来干啥的?”

“你……”他没说完就换了语气:“兄长不在东街租屋,住的较远。今儿个听说是去文墨房购置些纸笔,顺路将《海國妙喻》送来给我。”

听他说文墨房,我当即想到下午看到那些人“进货”的场景,于是笑着问他:“那儿还有货吗?下午一堆人在那儿买,没全卖光?”

“一堆人?”他问:“撒人?”

“不知道是啥人,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买了大概有两趟东西。”我顺手翻开书页,横向的字果然很难习惯。

“文墨房的笔墨纸砚多为上等货,能买很多的应当是富贵人家。他们看不惯残次物件,应当未全收清。”

我手停在书上,忽然转头,“所以柳如青买的是残次品?”

他想了想,“为学堂置办,应当是。”

“哦,还以为他给自己买呢。”

“他买自个儿使的不会买笔,最多买方墨和纸。”

我斜眼看向正望着远处的张宴生,很疑惑地问:“为啥?不用笔怎么写字啊?”

他脚杵着车板,手搭上膝盖,目光转向我,“不是不用笔,只兄长不用毛笔。”他双手手指比划出一个长形,将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中间留出一个小缝,“他用这尖头的墨水笔。”

“!!!钢笔?!”我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有些激动地问他。

民国时期有钢笔这点我知道,可大部分人用的都是毛笔,柳如青会用钢笔这一点让我很惊讶。

张宴生明显呆了几秒,随后将眼珠转向他面前偏右的地方,飞快地抽回了手,急躁地说:“动手动脚的!毛躁撒子?”

我察觉到他眼神的奇怪,就顺着他刚才看的地方转过去,看见王伯父和伯母都在看我!

我尴尬地把手压在书上,不去管他们关注的眼光,重新问了张宴生:“柳如青怎么会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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