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便有赏钱?”她左手环在胸前,低头往下看,抬眼说:“回来袖里不见沉,钱袋也莫撒子,叫你吞了?”
倒不是有啥攀比心,只是有着倔强的我,就这样被她戳穿,很难不尴尬!
沉默不是最佳的选择,我得找个好理由。
没有多久,她一本正经的神情在瞬间变换,好像逗够了似的,低声一笑,转着大步侧过去。
“明儿个我晚些来。常顺,你带她先进来拾掇。”她没有回头,步子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迈的一样大开大合,
“晓得嘞!”常顺直起腰,大嗓门地朝门喊道。
我被吓了一跳,抬手搓了搓被震的左耳,烦躁生气地侧看他,埋怨地说:“她都没出去呢,你喊那么大声干啥!”
他收回看向一旁的视线,把不知什么时候端起来的盘子,仿佛看到什么笑话那样看着我,“回话不动静大,万一听不见咋成。”将装有垃圾的盘子递了我,“老板不叫你去灶房忙,不赶快的。”
按我的性格肯定赌气不拿他的盘子,可是老板的那个话让我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所以我带一盘子的垃圾回后厨打扫。
终于收拾完了一地的垃圾,可恶的常顺又一波又一波地送进来他们用过的餐具,我差点没累疯了。
第三波的餐具有点干,我把它们放盆里打算泡一会儿,趁这个时间出来后厨。
拿走了桌上的碗盘,现在才真正收拾起来,常顺正很用力地把粘在桌上的菜蹭下来。
我随意转了把椅子坐下,靠椅背伸了伸腰。
“当自个是二老板嘞?”他蹭掉桌上的菜,抓着抹布的一头把菜往桌下边的木桶里扫,“偷懒也不怕显眼。”
“菜都粘碗盘上了,我想泡泡再洗,才不是偷懒。”合理反驳,我理直气壮。
“呵。”他看了眼不远前的那张桌子,拎着桶过去,弯下腰收拾,“亏得咱老板好。”
我把手放在腿间揉,上身稍微往旁边斜,侧靠向椅背,“说到老板,老板和那个小妹妹认识吗?还是有啥不能说出来的交易?”
我早就想问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味,说是酒托吧,我还没见她来过,很奇怪。
他偏过来看我,把手上的布甩桌上,手拖椅子转了半圈,一屁股坐了上去。
“房里的姑娘,她们得来的银两她们得不了,一个姑娘便琢磨出了这法子。”他手伸到座椅两侧下,屁股紧贴椅子座,半站起来小转半圈,侧对上方桌,用抹布把桌上难弄下来的垃圾蹭到木桶里,“她偷摸和食馆、茶馆、酒楼私底下说好,替卖出贵的,可换姑娘们想要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我讶异地惊讶道。又突然多出一丝奇怪,靠前了点问他:“那那些客人不知道吗?”
“老板们和那些姑娘两面的好处,谁能说出去毁营生?”他抖了抖抹布,“姑娘们好惹,老板们不好惹,都有些家底子,哪怕晓得也不会冒险得罪。”
“那么多套路啊?好可怕!”我上扬了眉毛,放大双眼看他。
“呵,晓得怕嘞?”他走到另一桌,手摁在桌上,胳膊有点冒筋,劲很大地擦。
我没说话,联想到他下午说的话,我恍然大悟,上身前倾地看他,有几分确定地问他:“这么说你下午就知道了?!”略带埋怨地说:“那你咋不告诉我?我白担心她了。”
他比较无语地吐出一声笑音,手杵在桌上,转头看我,“我咋不说?我莫和你说,不晓得她要撒子好处嘛,自个儿听不懂怨人。”
“我,我那时候没太注意。”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我起来去长桌前把茶壶拎起,“对了,常顺哥”倒一杯凉透了的茶,随后转过身,背靠桌边,看似轻松地问:“昨天你去方老板家咋跟他说的啊?”
这才是我一直想问的,可常顺又不是个大气的人,很容易被戳到肺管子,我昨天啥都没说,他就被戳到了,弄得我一直不好问。
“咋问这?”他提着桶去别的桌前,把桶放下,头也没回。
“好奇呀。”我嘬了一口茶,嘴里带着清凉,“前天说好昨天要去,可是昨天没去成,我想知道他都和你说啥了。”
我想知道你都跟他说啥了!咋说我前天就知道昨天家里有事呢?
左手轻轻晃了晃茶杯,看晃动茶水的眼睛,悄悄看向他劳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