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
沉寂片刻,两只笑面虎渐渐回过味来。
尤其是钱瑞,不由地微眯起眼——自上学期末得知被人匿名举报,甚至有段清晰的录音,他便下意识肯定是周宴昕所为。
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中二病晚期,居然敢公然挑衅他。要不是碍于其家世,他早把这颗炸.弹给踢出东衡了。
但终究是年轻气盛,顾虑又多,应该折腾不出大的水花。
可暑假亲朋聚餐,友人同他讲述细节,提及举报人的声音经过处理,IP地址亦不在昭宁。
当时他心猛地一跳。
回想浑小子一系列明刀明抢的操作,投诉举报俱是实名。他略感不对劲,近些年不是没收到过匿名举报,但像这种思虑周全的倒是少见。
若此人身处东衡,无异于隐埋的雷.管,万一哪天明处暗处齐炸,可就难办了。
思及此,脑海开始细细排查,而后涌现三张可疑脸孔。待到开学,他逐一试探,终是锁定对象。
这个女孩他带过一年,也曾是他的“狩猎”目标——白皙清纯,乖巧内向。可惜眼睛太灵,看着心思挺重,遂放弃。
可如果她当真头脑拎不清,敢暗算他的话,必须早做处理。
所以布下今日的局。
女学生而已,再镇静,炸一炸,不信她能稳得住。
未料想竟有意外之获。
时不时地观察他是因疯恋浑小子之故,支支吾吾是想替他顶包,倒也合理。任教十余载,他见过不少高中生为爱发疯,这种还不算离谱。
太阳穴突突跳。
一是头疼浑小子层出不穷的花样,二是心神微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周宴昕,上学期跟老师动手,现在又伪造录音陷害老师——”副校长疾声震破静谧,“你简直无法无天!”
“伪造?”
少年轻蔑冷嗤,嘲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伪造了什么内容。”
沈夙在周宴昕进屋时便已站起,现下她侧挡在俩学生身前,转眸朝副校长望去。
中年男人眼神飘忽——原本稳操胜券的试探局,因意料之外的变量而趋向失控边缘。少年不似女学生好拿捏,新来的老师脾性又暂未摸清,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沈老师,这件事情况特殊,”副校长眼珠一转,措辞圆滑,“要不这样,你先带任蓁回去,做一下思想教育。周宴昕、还有举报的事,我和钱老师来处理。”
少年眉宇稍松。
如此便是按他所想,最好的结果。
然而——
“既然情况特殊,那两个学生都先跟我回去,我来做第一轮沟通工作。”女人身量纤瘦,声音却亮,一字一顿平稳坚定。
副校长神色一怔,随即挺直腰杆、拿腔捏调:“沈老师来东衡不久,对学生也不太了解。周宴昕高一是钱老师带的,上学期曾发生过类似事情,我和钱老师比较有经验,肯定会妥善处理。”
“那么我让任蓁先回班。”
女人上前一步,如顽强松柏,不卑不亢庇佑身后花草,“周宴昕现在是十班学生,要处理十班学生的事,我作为班主任,必须在场。”
-
烈日当头,无风无云,树影静止。空气燥闷,斑驳光圈缀满水泥地,踩踏上去,转瞬移至鞋面。
午休时分,校园安静无声。
任蓁跟在沈夙左后方,双腿虚软,仿佛拖着铁球,行走艰难。神思漂浮,她朝右边侧首,视线相撞,少年神态自若,无形中缓解她的慌乱。
气氛凝固。
她与老师距离挨靠接近,另一侧的周宴昕离她俩较远。三人相连形成锐角三角形,恰似中式亲子关系那般别扭又稳固。
行至明德楼,沈夙让周宴昕回教室。男生女生皆是一愣,按常理推测,应该先与少年谈话才对。
周宴昕眸底闪过担忧,又囿于方才演的大戏,自然不能表露分毫。于是冷淡哦了声,迈步上楼。
身影消失,任蓁愈渐紧张。她以为沈夙会带她去办公室,直到谈话室的门被推开,她眼露忡怔。
位于明德楼中层的谈话室,视野360度无死角,室外两个摄像头加上隔音玻璃门的设计,使其私密又安全——不过早已形同虚设,高中学习紧迫,谈话训话多在教室门口或办公室进行,省时省心。
第一次踏进谈话室,任蓁稍显局促,沈夙关上门,缓声唤她坐。
“这里只有老师和你两个人,刚刚不方便说的话现在都可以说。”
班主任眼如明镜,似要将她照得无所遁形。任蓁仿佛走到分叉路口,前方浓雾缭绕,不知该如何选择。
“老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沈夙微扬唇角,好似陷入某些回忆,“和你一样在东衡中学待了三年,对我来说,这里等同于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