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
梅金缕笑道:“此是奴家之子,名唤梅继业,今年一十八岁,可惜我这梅花心法更适合女子一脉,无法传授与他,便另为他延请了一些高人,如今也学得一些皮毛,侯爷若不弃,便让他舞上两回,请侯爷多加指正。”
她满面笑容,看自己儿子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秦姜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骄傲与满意。
一个慈祥的母亲看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时,正是这种目光,就像曾经母亲看秦蓟一样。
窦小侯爷来了些兴趣,让他领了剑,在席间展示。
不得不说,梅继业的剑法极为出色,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刻意消减了些杀意,又多添了一些观赏性的舞姿,但连秦姜这个外行也不难看出,与其说是剑舞,它更应该被称作剑术。
劈、挑、砍、刺,纵、掠、腾、跃,每一招都有条不紊。梅继业身穿白衣,举动间,便像一只翩翩白鹤,飞腾在青云缭绕之间。
苏吴一目不错地看着他。
窦小侯爷也看得有些入神,直到一舞毕了,这才连连抚掌称妙,问:“你师从何人?”
梅继业道:“家师乃一闲云野鹤,平常自称松云道人。”
窦小侯爷便扔开美人,让梅继业到自己身边,与他交谈,又劝他饮酒,很是亲昵的模样。
秦姜看得咂舌,回看梅金缕,却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不忿神色,反见她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些红疹。
“大人恕罪,奴家自小有些花粉之症。”她歉然一笑,似乎是担心秦姜嫌恶,便主动坐远了一些,“一到春日就如此,已经习惯了,过了这一季就好。”
说着,她叫来一个丫鬟,道:“红露,你去花园给我采一些雷公藤叶子来。”
叫做红露的丫鬟应了一声,便要走。
“哎,别那么急。”梅金缕无奈,又叫住她:“切记戴上手套去摘,免得树皮的毒液弄坏双手。”
嘱咐完,这才又让红露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梅金缕道:“红露是个好姑娘。原先那客人想要买的是她,其实是我从中作梗,因青绮年纪更大,也稳重一些,我便擅作主张将她订给了客人;想来是缘分天定,青绮终究没这个福气,若她能醒来还好,若醒不来,客人那边,也只能让红露顶上了——只是她有些冒失,性子也急,怕会让客人不高兴。”
秦姜道:“各人自有缘法,夫人不必操心。你要那雷公藤的叶子做什么?”
“这是个治奴家花粉症的偏方。拿叶子揉碎了,擦一擦皮肤,红肿即消,很是有效。”梅金缕道。
她似乎实在难忍,为秦姜换了个陪侍,便告罪退下,自行休息去了。
苏吴是个大夫,不仅在今日宴席中身份最低,恐怕也是往来山庄的客人里,最不值钱的一个,要不是秦姜相邀,压根连门也进不去。梅金缕走后,为他布菜的丫鬟便懈怠下来,不大愿意殷勤侍奉。苏吴便执杯擒盏,把自己换到了秦姜那一桌。
秦姜尚在偷看主桌的窦小侯爷和梅继业,一面捞起酒杯,身边人斟了一杯。她喃喃自喟,“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有小侯爷这样的心胸,方能体会更多的人生乐趣……”
她将酒杯放下,后面又搛来一口塘鳢鲜脍,她就着筷子吃了,一面慢慢回想上午所见之景,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
再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一只手覆在了玉盏之上,低沉悦耳的声音劝诫道:“多饮伤身,大人吃些菜。”
惊觉回头,秦姜发现苏大夫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
“桃花梨酒虽甜,但后劲大,我可不想看到大人喝完,再睡在谁家门口。”他道。
秦姜微红面颊,瞪了他一眼,只是眸中含着酒后的水汽,倒像是隐秘地与人撒娇。
苏吴看着上首饮酒的两位,转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说,世上会有面貌极其相似之人吗?”
“自然有,我和哥……”秦姜想也不想便,恍而想起场合不对,“血亲之间,相貌相似者比比皆是。”
“血亲。”他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可惜纵然相貌相似,举止神态也不尽相同。”
没有酒喝,她只能吃几口菜,期间问他:“那位青绮姑娘何时会醒?”
“不好说。我已经开了药方,让人照方煎熬。服过药,也许明天前能醒来。”苏吴道。
她直觉有些不把稳,便道:“要不要我们亲自盯着煎药?”
他微微一笑,“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