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姜忙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非常英明。
“把那两盏灯灭了。”侯爷吩咐侍卫。
侍卫抬手射出铁蒺藜,灭了灯火,恍听墙壁中窸窸窣窣,像齿轮转动的声音,一会儿后,重归寂静。
几人仍不大放心,再次回到前殿,向前的步伐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再往前就是那群昆仑尸傀,也不知到底休眠了没有。
然而当几人踏出中殿,尚未接近昆仑尸傀,却有一种沉闷的巨石推动声先行响起,远望过去,厚重的石门竟然缓慢开启——
那是连通右配殿与正殿的石门,血迹正是延伸到右配殿之中,那里不知是偃师渡还是别的什么人。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警惕之色。
苏吴脚步毫无声响,缓缓从姿势各异的昆仑尸傀中走过,又绕过陪葬兵车兵俑,和上前的侍卫一道,沿着血迹向前。
刚到拐角,忽的里头射出几支箭簇,流星一般破开沉滞空气,疾向人群射来!
苏吴带着秦姜往身侧一闪。
那箭簇挟了霸道蛮力劈开人群,嗖地钉入石墙,竟整支没入,只留了个尾羽在外。众人堪堪躲过,蓦地又有一黑影从门后疾驰而来,身形如鬼魅闪电,让人看不真切。
一晃而过,秦姜似乎只瞧见了一张鬼面。
侍卫们一拥而上,各拔兵刃,欲将他困在其中,然而不过顷刻,人阵便被破开,那人一身黑色披风,覆了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只有一双狠戾的眼睛紧盯着前方。
秦姜注意到,他披风下略有鼓起,似乎携了什么体型微大的东西,肩部有洇湿痕迹,应该是受了伤。
鬼面人不欲久战,持刀直直向窦灵犀掠来,裹挟万钧之力,几息之间,横阻在前的两名侍卫被拦腰斩断,血染狂刀。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情势急转,窦灵犀身边竟一时无人可用,被逼急退,抬头见八盏明灯火影幢幢,前殿里侍卫与鬼面人缠斗已近,中殿尚有秦姜与苏吴两个累赘,想也不想,随手打灭几盏油灯,便听嘎吱吱声响,竟似各种机关同时开启,比前番更甚。
各殿之间,石门重新缓缓下降。
侍卫们以身相殉,拖得一时半刻,直到窦灵犀的视线被石门切断,鬼面人已手起刀落,斩下最后一人的头颅。
小侯爷动了动他薄薄的嘴唇,说出两个没有声音的字:
“回见。”
中殿里响起了阵阵毛骨悚然的声音,所有昆仑尸傀在同一时刻,苏醒了过来。
秦姜的手被苏吴一把攥住,声音急在耳边响起,“去正殿!”
正殿的门正在缓缓关闭。
与此同时,她只觉身后有狂风扫过,骤然被苏吴猛拽,往前一扑——
上百斤的大铁斧从头顶削过,哐一声砸在石墙上。
束冠被齐齐削断,叮当掉落在地,如瀑墨发迤逦散开。秦姜胆裂魂飞,顾不得狼狈,手脚并用往前逃窜。
短短的几十步,却长得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
刀剑斧锤,像长了眼睛似的,齐齐往他们身上劈来。苏吴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可怕,好几次要不是他拉着,秦姜早就摔倒在地,被剁成肉酱。
石门下降了一半。
咚地一声巨响,一柄金瓜锤落在身旁,把陪葬的兵俑砸得粉碎。托了昆仑尸傀身型巨大的福,在这不算宽敞的中殿之内,这么多昆仑尸傀一齐动作,兵刃时常击在彼此身上,力道之大,足将对方身披的铁甲也砸凹陷下去一块。
苏吴捡起不知是哪个掉下的金瓜锤,就在秦姜惊讶他竟能拿得动之时,往前狠狠一掷——
那锤打了个转,恰好直直卡在落下的石门之间。
她欣喜不过一瞬,猛然见苏吴嘴角有血线渗出。
“发什么愣!”
他吐出一口血。秦姜立即反应过来拽着他往前跑。
苏吴带她走的步子也很巧妙,每一步,都正好在几只昆仑尸傀之间,引诱它们互相攻讦,于是头顶兵刃咚咚锵锵,好几次险些砸在两人头顶,均被他带着从缝隙间躲过。
石门下降之势与金瓜锤相挤压,墙内发出咯咯的不谐之声,似乎是齿轮的转动被卡住,金瓜锤摇摇欲坠,撑不了太久。两人几个箭步冲上去,就在即将伏身躲入后殿,石门中忽有异色一闪,一排淬了毒的暗箭冷不防迎面射来。
咫尺之间,避无可避!
几乎是同时,秦姜落入苏吴的怀抱,被密密匝匝兜在衣下,眼前一黑。
耳畔传来他压抑的闷哼。
暗箭皆从他宽大的袍袖间落下,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尚泛着诡异的深绿色。苏吴胸膛剧烈起伏,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咯血,染红了两人相连的衣襟。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脸上泛起一层死灰,青筋毕露,双目也蒙上厚重的阴翳。石门触手可及,秦姜扶着他,踉跄几步,便有一剑向他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