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睡熟。
她换上鞋子，背着装着“444”给自己的耳塞、钥匙以及手机的书包，敲敲溜出家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心脏跳得厉害，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她肯定少不了一顿打骂。
等走到了楼下，方昭的心跳才稍微慢下来，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往前一望，看到任邑早已等在那里。
任邑跨坐在自行车上，低着头玩手机，手机的光照到他脸上，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
“任邑。”方昭小声地唤道，走过去，“我来了，看什么呢？”
任邑叹了一口气，把手机递过去，给方昭看。
【明天你还不给我回家跟我说月考的事，我就亲自来逮你。】
来信人是任邑的爸爸。
方昭也皱起眉，说：“是因为你考得太差吗？”
“嗯。”任邑点点头，示意方昭坐到后座，“他要我回到那边住，说是要给我请家教，烦死了。”
“也挺好的啊……”方昭小声说，“你成绩的确很差，以后可怎么办啊？”
“呵呵，笑话，我成绩差是我不愿意学。”任邑瘪瘪嘴，确认方昭坐稳后，蹬起了自行车，“要是我想学，学校第一名还会是他梁珩的？”
“任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逃课了的好。”方昭说，“这一学期才开学多久啊，你逃学的次数都快破学校的记录了。”
任邑这次没有说一些丧气的，沉默了几秒，道：“等鲁奶奶的手好了，我就不逃课了。”
“嗯。”方昭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卖鱼的鲁奶奶，也就不再劝什么了，“如果你有困难，我也可以帮你。”
“哟，你个考倒数的还帮我啊？”任邑顿了顿，“也对，你现在都是尖子生了。”
“才高一呢，你要加油啊……”
“行了行了，你怎么跟我家那个老头子一样啰嗦。”任邑不耐烦地说，嘴角却是带着笑意，“回那边住又远又无聊，屋子里空得跟鬼住的一样，我才不想回去呢，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方昭点点头，也知道他说什么又远又无聊都是借口，都是因为他爷爷年纪大了，需要点照顾。
到了学校之后，方昭按照任邑说的绕到学校的另一边老师宿舍，小卖部还在开着，但也快关门了。
方昭有点担心，要是白天人多还好说，可以悄悄溜进去到后门，但现在夜深人静的，她一个学生要走这边肯定不行。
她正苦恼着，却看见任邑走向前，非常熟稔地和老板大叔聊起天来。
“叔，这么晚还开着呢？”
“马上关了。”大叔好奇地看看他身后的方昭，“你这是要干嘛呢？这么晚了还和小女友在外面晃悠？”
“没什么，我朋友有点东西落在学校了，想进去取，通个方便吧？”任邑笑嘻嘻地说。
大叔笑起来：“不太好吧，你看这时间都这么晚了，我都要关门了。”
“着什么急啊，我看前面有个烧烤摊，要不我请你吃烧烤喝酒吧。”任邑对方昭使了一个眼色。
方昭心领神会，一声不响地往小卖部里头走，然后从一扇门里走过，果然就发现后头就是老师宿舍了。只要再走个五分钟，她就能到学校的操场。
为了抓紧时间，她加快速度地小跑起来，并且还战战兢兢地小心着不要被人看见。待跑到操场桃花树林，她抬头一望夜空，月光皎皎如华。
从书包里摸出耳塞来戴上，一碰机关，就听到细软的哭泣声。此处一个人都没有，全靠月光才能视物，忽然听见这哭声，还真有点渗人。
方昭咽了咽口水，走到那棵桃花树下，传到耳朵里的哭声已经近了，对方犹在耳畔。方昭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你……你好。”
哭声依然不停，没有回应她。
方昭吞了一口唾沫，把手机的光给打开了，说：“我是昭昭，我是来帮你的！”
“呜呜呜——”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呜呜呜——”
“嗨，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呜呜呜——”
方昭开始怀疑人生了，正打算在手机上问“444”该怎么办，那哭声忽然就停了，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你……你说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