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已是正月初七,杨泠也困极了,她回到家中,匆匆沐浴后,倒在傅琴屋里就睡,她睡得是自己的地铺,傅琴站在一旁看着,心内五味杂陈。
杨泠醒来后,桌上只有热腾腾的包子,重雪跪坐在她身边,头一次尊重杨泠地小声道,“这是郎君让我去买给你的,你快趁热吃吧。”
听着重雪有些幽怨的话语,杨泠忍不住淡笑一下,傅琴见杨泠笑了,也忍不住跟着唇角弯起,唯有重雪,头埋得更低了。
新的一日,杨泠不敢停下,她赶去镇上,将市集上所能买到的肉菜,全都买下,而后放在家里,自己赶去镇上,请求见知县。
守卫却很不耐,驱赶杨泠,“若有琐事,便找里正,若非琐事,先递状纸,我们知县岂是你想见便见的?”
杨泠心急如焚,就在杨泠着急时,一辆马车停在知府门前,随即响起一道声音,“杨大夫?”
杨泠转头看去,见一位小郎君正羞答答下了马车看她,她却不识对方,想是往日里来她医馆里看过病的病人。
确实如此,马河几步走上前问,“杨大夫想见周知县?”
杨泠点点头,马河捂嘴笑起,“我堂嫂周静园今日休沐,不在府衙里,你想见她,跟我来吧。”
原来马河竟是周知县夫家的亲属,杨泠连忙应好,跟在马河身侧,马河走在前头带路,一路不住道,“杨大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先前曾在你医馆里看病的...”
杨泠眼前一下想起,之前在她的医馆里,羞答答不肯解开衣领让她针灸的那个小郎君。
马河一路开口同杨泠相谈,分明意不在酒,杨泠却无心思回些小男儿心事的话,只客气有礼答着,跟在马河身侧顺利入周府内,等周府下人通报周静园。
知县周静园记得杨泠,当日陈朵一案,便是她给了线索,让自己立了功,何况,杨泠这一年以来在镇上,因义善行医,名声传了出去,府衙里不少巡捕都去找她看过病,费用不高,‘药’到病除,医术了得。
是以当周静园同意见杨泠后,杨泠匆匆丢下马河,自去偏厅。
马河愣在原地,随后有些羞恼,这个杨三娘,竟不识好歹,他几次三番向她示好,她都如此无视他!
马河气得甩袖离去。
周静园见到杨泠,出声问她,敲响知县的门所为何事,杨泠郑重朝周静园行了大礼,“小民收到线报,后日镇上恐有灾祸,小民虽不知真假,却斗胆来向县令告之。”
周静园问,“什么线报?”
“明日莺歌镇,将起流民之乱。”
周静园猛地抬头,看向杨泠,“你知道了什么?”
哦?周静园会这么问,看来她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杨泠立在那,严肃道,“流民至,官府兵力不够,祸乱将起。”
“大胆!”周静园斥责她,“妖言惑众,如今不过是乡民迁移,何来的祸乱?”
“或许不是祸乱,可莺歌镇兵力一定不够,小民前来,只为劝县令,即刻向其他兵力充足的州县求请调兵。”
“地方上调兵一事,岂是你想的这般容易,本官难道说要多少兵力便能得到多少兵力?”周静园转身坐回位置,“我女国各地已起粮荒,可国库粮仓在放粮救灾,形势有所缓解,马上能到春种之时,流民们便会回去,种粮安定,不足半年,收了粮食,定可解此危机。”
“解不了,就在二月时,女国内定会发一场洪灾,沿途淹没无数良田,今年春种,势必延误,只能等年中播种时,流民归家,咱们镇子才能彻底消停。”
“谁同你妖言惑众这些?”周静园生气起来,“司天监早已定了春种之日,难道你比司天监还会算天象?不出一月,流民们自会踏上归程。”
周静园越说越气,命人将杨泠送出去,杨泠见此双膝跪地,大声恳请,
“倘若一切确能如此,小民无话可说,可小民想问周知县一句,万一事不如此,到时该如何是好?流民是民,兵亦是民,周知县不能一开始将秩序压下,二民相斗,死伤无数,周知县身为地方官,到时可能置身事外?”
“那你说要如何?”周静园问。
“兵力不足,便该汇集镇上民众之力,镇上富户家中养有护卫,护卫也可做一时壁垒,只要流民入镇,看见镇上兵力足够,不敢轻易起事,民不乱,官便可安,人也能活,小民斗胆,请周知县即刻派人去各富户家中游说,劝他们交出至少一半护卫,守护莺歌镇。”
“荒唐,他们家中护卫,乃他们私财,本官如何能请动他们如此大义?”
“那就请周知县即刻下令,让富户捐粮,以充县粮库,若肯献护卫防守镇子,捐粮减半,待事态果真平定,粮食归还,奖赏富户。”
周静园冷笑,“你好大的胆子,杨泠,你妖言惑众不够,竟还想着要本官去拿富户们的粮食?”
“不敢拿富户们的粮食,那就暗里扣下今日抵达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