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霭被关在屋里已经三天了,隔壁院子是她的四姐陈椒序,虽然府里有给她送饭,但她已无心情吃喝,终日饥肠辘辘,不明白自己和陈椒序为何要受此折磨。
可恶的陈山阿。
陈运霭默默在心里诅咒。
忽地,她的房门被打开了。看见来人,她委屈之感倍溢于心头,扑上去抱住那推门的华服妇人:“阿娘!”
白三夫人是武将家出身,单名一个芳字。她见女儿抱住她,想起之前侄儿所说的,陈山阿在女儿身上下了蛊,既心疼又有些恐惧,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推开了她:“我儿苦啊!阿娘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救?”陈运霭抓住了字眼,她有些害怕地问:“阿娘,你为什么会说是救我呢?难道是家里人要对我做什么吗?”
白芳恨恨咬牙:“他们不敢,我可不是杜引春那样懦弱的人,想动我的女儿,得先问问你外祖答不答应。”
杜引春是陈侯夫人,也就是陈山阿的母亲。
陈运霭对自己外祖家的实力不疑有他,但她却有些疑惑:“可我什么都没做错啊?”她脑中突然闪过陈山阿的名字,反应了过来,尖叫着问母亲:“我阿爷呢?是不是伯父要对我做什么?阿爷怎么说的?只要他不同意,伯父不会对我怎样的!”
白芳听即女儿谈起丈夫,缓缓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别指望你阿爷了,他和你伯父一样,无情得很。”
陈运霭有些沉默,随即她又想起隔壁的陈椒序:“阿娘,我四姐呢?”
白芳闻言,叹了口气:“四娘性子烈,你祖母把她送到观里去清净几天了。”
在侯府内,儿女并序排辈,他们这一辈,有十个孩子,儿郎行长、二、五、七、九,女郎行三、四、六、八、十,子嗣在同等贵族之中并不算多,陈山阿是长房所出,平时傲气得很,而她与四姐陈椒序是二房、三房所出,平时走的近一些,感情也较陈山阿更为深厚。
妇人顿了顿:“我的儿啊,与其担心你四姐,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陈运霭大惊:“阿娘何出此言?”
“你可还记得那陈山阿扒了你衣裳,害你失心疯,抓着五郎的腿不放?”
陈运霭回想起那日光景,她的确很狼狈,不由地拉拢了一下自己领口的衣裳,憎红了脸。她声音有些颤抖:“阿爷难道要和伯父一样,像伯父处置陈山阿一样处置我吗?”
白芳刚摇头,便又听见女儿说:“陈山阿流落在外那么久,归来又有残疾,各种有关她的猜测都传进我们耳朵里了,她名声尽毁,祖母伯父他们那样处置她,虽有残忍,但也无可厚非啊。”陈运霭咬牙:“可我和四姐却实在无辜啊!凭什么!我们虽然举止疯癫,我甚至衣着有些……但是我们也是拜陈山阿所赐啊!我们并未有其他逾矩行为啊!况且我们的事情都发生在府内啊!”
陈运霭还在回忆:“那日似除了淮王殿下和他带来的人,我……”
她话尚未完,便听见木门砰地作响。
她知道,陈山阿又来了。
最初她和四姐还很害怕,陈山阿死后每次出现她们面前,不是突然弄出些什么怪声响,就是突然响起一些可怖的尖笑声,或者是弄出些其他怪动作,她与陈椒序便逐渐习惯起陈山阿这样莫名其妙的登场方式,虽仍有惧怕,但不至于一开始那样惊恐了。
她这一次更是被点着了火胆,一个跨步从榻上提了一把桃木剑,走到门口怒声喊道:“陈山阿,你别在这装神弄鬼,你有本事显在我面前!你生前,我与四娘哪里亏待于你!你为何如此待我们!”
可是屋外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陈山阿的身影并未显现她面前。
难道这次不是陈山阿?
陈运霭正狐疑,便见旁边草丛里拱出个黄色影子。
她大骇:“宵小妖怪陈山阿!”
“阿霭,是我啊!”
陈运霭定睛一看,那沾满了叶子的黄色身影不是陈山阿,是她四姐陈椒序。
“四姐!”她惊讶捂嘴:“你不是……”
陈椒序连忙快步上前用手堵住了她嘴巴。原本在屋里面的白三夫人却听见了动静,赶脚走了出来。
还在堵着陈运霭嘴巴,不让她说话的陈椒序见到来人,慌乱松开了手,她先是有些惊吓,而后看到是白芳又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但言语中还是带着惴惴不安:“三婶,你怎么来了啊?”
白芳将女儿拉了过来:“四娘,你不是被你阿爷罚了禁足了吗?”
“三婶莫声张!我是偷跑出来的……”
陈椒序与陈运霭虽同是被圈在屋里,但二人情况又有些不同,五娘性子柔一些,又有母亲照拂,虽说是禁足,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外出,旁人也可以来她院子里看她,而四娘性子烈,又没了母亲,整日在屋内叫嚷,她阿爷觉得丢人,便叫人把她拘在房里,半步也不许外出,直把陈椒序要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