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阿看向那蹿出来的人影,虽有些灰头土脸,但却难掩其娇俏美貌,可以说是陈山阿第一次在同龄人中看见如此貌美的少女,端其周身服饰,虽有些被泥土和草木灰弄污,但可以看出绫罗材质,许又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你是谁?”陈山阿不禁发问,若是京中勋贵闺秀,她理应认识的,可她并不识此女。
少女对她抬头,说话有些哆嗦和难为情但却并没有露怯:“我叫阿黛,我不是有意叨扰贵府,我只是挖地道挖错方向了……才误挖进淮王府的……”
陈山阿闻言朝草丛方向看去,果真掩了个大洞,她有些难以置信:“你挖的?”
阿黛重重点头:“对,我挖的!”
“你……”陈山阿想说,你一个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郎,怎么有这么大力气挖这么大洞的地道,该不会是土鼠成精吧?
可她又没有在阿黛身上察觉到妖气。
她话没有说完,阿黛却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她跟前询问:“娘子不是人吧?”不待陈山阿作出反应,她又继续说道:“你怎么没影子啊?”
陈山阿看了看阿黛被月光投射的身影,笑了笑:“你看得到我身上背的什么吗?”
阿黛这才注意到陈山阿的手势一直不是放松状态,听她的话才想明白原来是背负的姿态,于是她凑近看了看陈山阿的背。
背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啊?”阿黛疑惑。
陈山阿因为方才有意在阿娘面前现形,并未收回神通,故而阿黛凡人之躯能够看见她,但是离支灵力低下,就算它想,也不一定能让普通人看见,除非那人体质天生特异。
不过很明显阿黛不是。
陈山阿望向还在往她身上好奇打探的少女,笑了笑,随即指尖在袖中摩挲,透过弯曲的臂膀,她将自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离支体中。
离支的身形渐渐显露,黑面獠牙,毛发镫亮,好不吓人。
阿黛就看着陈山阿背上渐渐出现了怪物,目瞪口呆,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她双手颤抖撑地,咽了一下口水:“你……你真的不是人啊?”
陈山阿幻化的左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那日李不尘见到的黑色肉树在袖间崩开,一枝发双芽,双芽生三枝,臂膀形容已不是臂膀,更肖似那作阵眼的月桂树,但月桂树是清洁的,而她变出来的胳膊是可怖的。
她缓步走至阿黛面前:“我见娘子对我好生好奇,许是感兴趣?特显了真身,诚见娘子。”
阿黛又惊又惧,只让她哑口,眼睛睁睁地看着眼前奇异骇人的景象。
陈山阿见此,心中蓦然想起四个字,“叶公好龙”。
她心中腹诽,嘴边也不禁挂了点谤笑,但她还是收回了神通,除了离支因为灵力还未完全吸收,还十分充盈,依旧现了形,那黑色肉树,又变回少女纤细的臂腕。
“你挖地洞做什么?”
阿黛一时间还没回过神,过了些,她才艰难吞咽答道:“我确实感些兴趣,但未曾想,今日竟然真撞上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
她从地上站起来,迎着陈山阿的目光继续说道:“娘子是好鬼,不会害我吧?“
陈山阿垂眸:“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会害你。”
阿黛听见此话,或许她也潜意识认为陈山阿心好,便放下些心来,:“我也觉得你不会害我,只是娘子的真身有些骇人。”她故作轻松地嘻嘻一笑,有些讨好地向陈山阿找话题:“那我就继续说了,我挖地洞,是为了逃婚!”
“逃婚?”
阿黛闻陈山阿的疑惑,转身跳进洞里,从她挖的洞里,拖出来一个木制的玩意儿,只是那东西已经被泥土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垢,若非阿黛一直辛勤用她华贵衣裳擦拭其中一角,真不知是何材质。
“嘿嘿,这是我做的木鼠蕉叶车。”
阿黛将那东西推至陈山阿面前。
陈山阿从未见过与此类似之物——三片浑似芭蕉叶的木制大扇子在车头挂着,车身似是中空,硕大而笨重,车尾牵着一条被磨损严重的麻绳,扣着一个类似把手对东西,而支着这笨重机关的是车身下,涂了大漆的轮子。
“这是何物?”陈山阿疑惑,“你这发明好生奇怪,人家都是身子精美漆绘,你倒好,轮子上漆,身子却就是光秃秃的木头。”
“轮子上漆,是因为一直要在土里工作,漆可以保护轮子。”阿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轮子,做这两个轮子要耗费她多少心力和时间呢。
“我给你看一下我的木鼠蕉叶车是怎么运作的吧。”
阿黛站直,将手上的泥土拍干净,又转过身把她的机关车推进洞里,对着还未打通的土地用力往后一拉麻绳,三片大叶子便呼啦啦地工作起来,往前铲泥土,但没一会儿,叶子就仿佛没动力停止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