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走之后,凌安面上的笑意淡下去,乃至于有几分不不近人情的冰冷,如一柄料峭冷剑,眉眼淡漠。
他随手扔掉帕子。
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凌安不喜那些一点小事就能激起眼泪的人,太软弱、太矫情。
这个叫扶澜的副峰师妹,并不是第一次来了。
凌安想起来那些流光溢彩的灵蝶。
它们如落叶轻盈,打着旋儿飞到窗边,像极了忐忑不安的少女,而后踯躅不已,直到凌安抬起手,灵蝶才落在他冷白凸起的指节上。
颤动着翅膀,上面的光华流转,斑斓得宛若天虹。
凌安再抬起眼,就能见到躲在林间的她,怯怯探出脑袋,侧着身子,小手似是紧张,攥着袖摆。
凌安应之一笑。
那少女脸颊便染了层薄红,随后消失在林间。
望着她背影远去,凌安手一翻,灵蝶扑簌簌地惊慌飞出去。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
扶澜远远的便望见了倚靠在墙边的狄玉瑟。
“扶澜你又去主峰了?”
她今日穿着黑色劲装,腰间紧着皮扣,颇有几分英气,唇角下抿,有些不悦。
“嗯……”扶澜支支吾吾开口,耳根泛上一点红意。
在狄玉瑟的印象中,她这个叫做扶澜的小师妹,隔段时间便会往主峰跑。
有时候是医治弟子,有时只是为了远远地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她回来时也是欣喜极的,就如讨到糖的孩子,眉眼间都能流转起光华。
扶澜是约莫十四岁之时来到春望山的。
平日里,在同样年岁的少女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热情与好奇、白日捉蝴蝶游街市、夜里打叶子牌时,扶澜大多数时间都在侍弄药圃里的草药。
安静、默默无闻,也同样孤独。
就像是她手下的药草,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只有从主峰回来,扶澜才会绽放出飞扬的神色。
狄玉瑟并不喜扶澜如此——凌安到底有什么好的?爱慕他的女修士那么多,他又和谁走得近过?
“你回来得正好,副峰的弟子伤了许多人,伤势严重,你赶紧去看看。”狄玉瑟面上有些焦躁。
“怎么回事?”
“妖魔最近猖狂,安乐城里的妖魔杀了许多人,弟子们前去诛杀,反而被伤。”
在春望山,一般而言,剿灭妖魔的任务都是主峰和副峰协作完成,副峰先去探情形,若是在副峰弟子能力范围内,便不会请主峰出动。
此次副峰弟子重伤而归,下一步便是主峰前去了。
扶澜来到山中安顿伤员之处,血腥味很远便窜入鼻腔,白色凉棚之下,痛苦的呻.吟声不断。
“这次的妖魔和往常不一样,战力更为强悍,手段也阴狠。”
扶澜打开医囊开始忙碌起来,狄玉瑟在旁打下手,尽管如此,也还是到了日落时分方处理好伤残的修士。
扶澜回住处,却在半路遇到了一个人。
红衣似火,倚靠在玉兰树下,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晏曦微微眯着眼,一副风流懒散的模样,眉眼是近乎妖异的美,颇有几分魅惑之感。
扶澜打算绕道。
刚折出几步,后颈突然漫过一阵凉风。
晏曦不知何时瞬行到她背后。
“小师姐,怎么躲我?”这人的嗓音带着一丝甜腻,像是黏糊糊的蛛网。
与凌安那清冷如玉珠的音色截然不同。
扶澜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我和凌安师兄都伤了,小师姐却去探望他,不来探望我……”
晏曦站在她面前,狐狸似的眯眼打量她,视线毫无顾忌地在她身上梭巡。
扶澜后退一步,“晏师弟,想必妙璇尊者已经医治过你了,也不需要我出手,天色不早,还请让开。”
“可师弟我在这里等了小师姐半日呢,作为医者,师姐真是好狠的心……”晏曦喃喃道,就差没把断骨的手臂伸到她面前了。
晏曦性情阴晴不定,并且尤其缠人。
扶澜最后悔的便是在他重伤之时喂他喝过几碗水,覆过退烧的帕子。
晏曦有时在药圃里赖着不走,有时扶澜晨起刚推开门就见他从树上落下,甚至于候在她的必经之路……
扶澜再三表明那些不过是医者本分,晏曦却不听。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扶澜的大小行踪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简直令扶澜窒息。
“小师姐是喜欢凌安么?”晏曦紧紧盯着她。
扶澜眼睫一颤,随后视线有些飘忽,“晏师弟,你逾越了。”
她的神色足以表明心思,晏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