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喔了一声,敷衍得没眼看。
邵韵时心里猫挠似的,想要再争辩几句,却苦于面前这个女子现在的性子,实在不是个能听劝的。
“算了,与你说不清楚。”
“这就算了啊?”四水觑她一眼,也不执着,“对了,你们除夕宫宴,可有什么好玩的?”
邵韵时这才缓了语气:“当然有的,烟花、宫灯、各种歌舞,应有尽有。”
“这有什么好玩的。”四水道,“无趣。”
“那你想玩什么?”
“你说,这么大的宫宴,这么多的公子小姐都要去参加……那你说,会不会瞧见不少热闹?”
“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啊,我就是说说。”
邵韵时觉得不能再跟此女继续说话了,总觉得这个人根本跟那个南桓酷吏不是一个人。
可这张脸,又哪哪都是她。
人真的会变化这么大么?
片刻,邵韵时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若是想要看,可以自己进宫去看啊。”
四水眼睛一亮:“真的?我可以入宫?”
“嗯……一般江湖人当然不能去,但是你是皇兄的座上宾,也许可以呢。”
“我跟你去不行吗?”
原来搁着等着呢。
邵韵时好笑:“不会是皇兄不想带你去吧?”
这话大约是戳了某人的痛脚,四水哼了一声。
“行!那我带你进!不过……不能叫皇兄晓得。”
“自然!”
这一点,二人倒是很有默契。
其实,三皇兄不答应带四水入宫,邵韵时是明白的。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虽然不知道这个江湖女子究竟擅长什么,但皇兄留她在身边,定是有用途。
邵韵时作为公主,父皇尚且是能叫她自己好好挑一挑,可三皇兄是承安王,又是母后嫡出,这王妃之位,自然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立储之事如若要提到明面上来,立嫡立贤又免不得考量,而这考量里,也包括储君的妻子。
在此之前,三皇兄便是有心金屋藏娇,也绝不能直接翻到明面上。
所以,宫宴这般的大场合,他不会带任何女子出现。
四水看了看面前人:“你又笑什么?”
自然是笑她这个三皇兄,说什么要四水来与她说话解闷,原来不过是变着法子想让她带四水入宫。
这两个人,一个佯装推拒,一个反骨叛逆。
她这个三皇兄,倒是个精明的。
“我笑,不知道这般飒爽的四水姑娘,要低眉顺眼地端茶倒水,会是什么模样呢。”
“啊?!”
“能跟我同进同出的,只能是宫女啦,”邵韵时托腮瞧她,“你不会不知道吧?”
“……”
书房内,倪培卿凝视着边防图,耳边,是邵韵卓的声音:“虽说天灾面前,老弱妇幼最是难逃,可那第一个淹灭的村落里,却只留下了男丁,如果这是巧合,那么,第二个村子,第三个村子……还有,我们在乱葬岗发现了一个疯子。”
“疯子?”
“是疯子,可疯子的话,也不会无缘无故。”
“说的什么?”
“他说,得淹城了。”
倪培卿抬手,从黄河一线往北:“赤州,是决堤口。”
“今岁雨水多,当时北地连日暴雨,不说这里,便是后来京城也是雨水不歇,是以,没有人怀疑过,其后父皇以赤城治理防预不力论处,涉事县官畏罪自缢。”邵韵卓抬眼,“而这个疯子,便来自赤城林村。”
“得淹城了……”倪培卿沉吟,“突发的疯子,惯会模拟疯之前听到的看到的,或者日思夜想的事情。他说的是得淹城了,而不是城快要淹了……殿下是觉得,有人故意挖堤改道?”
“只是猜测,”邵韵卓道,“你可还记得曾经与我说过,前朝有福教,其教义信奉天下同福,而福义有涯,此消彼长,若与天寿,当祭以血,尚优胜劣汰。此教兴于贫瘠之地,辗转多地,慢慢势大,后因其暴戾弑杀,尚强者得生福,夺他人之命以献福神,或以钱财续福,愚昧残忍至极。经乱世,更险些夺权自立,直到我朝建立,为祖帝剿灭,其后销声匿迹。”
罢了,他执笔画下一个图腾,倪培卿瞧了一眼。
邵韵卓:“这是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一个旗帜上的图案,与史书记载的福教,一般无二。”
倪培卿接了那张纸,眸色深不见底。
“倪兄,你结识的江湖人多,应比我的人好打探。”
“倪某明白。”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庭院里传来欢声笑语,倪培卿转头,瞧见两道追闹的身影。
多少年了,没再见过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