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儿有同心圆的,有燕双飞的,还有鸳鸯戏水的……”
李檄抽出一张纸笺,订婚宴本该是他用心之事,他却从未在意过。
诺诺是不是也曾来到过这店里,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精心挑选,自己却形单影只,独自幻想本该两个人共同完成的场景?
李檄摩挲着订婚纸笺,似是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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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官路尽头,篁竹遮掩的溪畔,春雨拂面,姜诺在六时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直接来到了京郊的善堂,此处是朝廷拨款建的几处院落,专门用来安置无人供养的孩童老人,如今陇地战乱,孩子随着父母逃亡,逃亡的路上,有不少人的父母遭了不测,善堂的几处院子几乎被陇地遗孤填满了。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如瘦骨伶仃的孤雏,挤在一起怯生生的看向姜诺。
大姐姐容貌倾城,衣衫锦绣华贵,如同天人。
她们缩在破旧的衣衫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善堂的官员陪侍一旁,小心翼翼:“前几日听说姑娘想来善堂看望这些孩子,卑职们早就将他们收拾好了,姑娘可带了文词之士来?”
最近有不少高门显贵,携文采之士来到此地慰问孩子,目的便是让文士记叙此事,流传京城。
听说这姜姑娘再过些时日便是皇后了,来此地自然也是为了博个爱民心慈的好名声。
谁知姜诺却淡淡道:“我想看看孩子们缺什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们每日能用上几餐,每日都吃些什么?”
官员面面相觑,皆是愣在了当地。
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这般多,能出言过问孩子饮食的,唯面前的姑娘一个。
她语气并不锐利,神色清艳端庄,让人过目难忘,不敢扯谎。
那人一五一十的报了,末了叹气道:“姑娘,条件是艰辛了些,咱们这儿是户部下头的善堂,但如今陛下刚登基,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再加上边关征战也要钱,哪儿还有银子,额外贴补给这些孩子们呢?”
姜诺低眸,拨着手腕上的白玉珠串。
她从未曾为银钱发过愁,少时在边关不愁衣食,之后来了京城,过的也是金尊玉贵的生活。
她心里装着李檄时,只觉得他一嗔一怒,皆是天大的事。
如今放下那心结,才晓得还有无数人正艰辛求生,为一顿饭食,奔走哀求。
和这真实沉痛的苦难相比,闺阁中的愁绪,忽然轻渺到微不足道。
姜诺走到院墙旁,立在檐廊下,望着雨幕想要透口气。
院墙前有一片竹林,细削的翠竹高过屋瓦,在雨幕里萧瑟飘摇,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赤着双脚,撸起袖子伸手去接雨水,春雨顺着瓦檐流淌的雨滴落到她掌心,小姑娘将手指伸进嘴里,咂摸了一下。
她笑着不经意回头,却恰好对上姜诺的目光,被这般出尘的大姐姐瞧见自己的窘态,小姑娘登时红了脸颊。
姜诺莞尔。
她明白小姑娘为何会如此。
小时候她在边疆也很少看到雨,来到京城后惊讶于春夏多雨,对雨天甚是好奇。
只是那时李檄劝阻,她渐渐也就不踏入雨中一步。
姜诺看向善堂的官员:“杨大人,我想带些东西来此地,和这些孩子们一同做个手工活儿,您看几时方便?”
杨大人立刻会意,姜姑娘这番用心,还是想将戏做足,好立下贤后的名声:“姑娘,这些时日总在下雨,路也滑,您看十六那日方便吗?”
六时一怔,十六那日……恰好是姑娘生辰……
她刚要开口阻拦,便听姜诺含笑应道:“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