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背着手神色严肃地站在一旁看完了全场。
负责教授凌怀昭的赵阳在一旁擦汗,明明说了只是教小姐一些防身术的,这下倒好,被抓了个正着,得了,一会儿去领罚吧。
“根骨精奇,不骄不躁,能攻能守,是块习武的好材料。”定国公出乎意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惜啊……”
赵阳放下了心,他跟随定国公征战多年,自然知道定国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定国公言下之意很明确了,他理解赵阳,正因为凌怀昭天赋异禀,性情上佳,才忍不住多教她些东西。叹的是这样的天赋和性情,偏生是位小姐。
若是位公子……
“谁说不是呢。”赵阳也叹了口气。
定国公轻咳了一声,道:“以后她的功夫我来教,就不烦你操劳了。”
嗯?!
赵阳有些迷惑,话题是怎么拐到这里来的?
纵然他很想说一声一点都不操劳,但是面对定国公的威压,赵阳还是把话默默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凌怀昭。
凌怀昭不知道内情,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她习武自然是希望越厉害越好,但能让祖父亲自教她习武,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能劳动定国公亲自教的徒弟,上一个还是她的父亲,如今镇守西境的定国将军。
能让祖父来教她当然好,这样她能学的东西就更多了。她也不求跟祖父一样精通十八般武艺,能做到专精一样就足够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到了祖母那边,却引起了一阵反对。
定国公夫人原本只打算让凌怀昭学些防身之术的,没想到居然发展成跟着定国公舞刀弄枪去了。
她一拍桌子,大怒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让怀昭怎么议亲,哪家的婆婆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一句话,不准再学了!
话传到凌怀昭耳边,凌怀昭瞬间觉得脑袋突突地疼。尤其是祖父示意她去摆平祖母,不然以后就再也不教她功夫之后,凌怀昭的头更疼了。
凌怀昭只能先去说服耳根子软的娘亲,让娘亲时不时在祖母面前帮她稍微提两句,而后再去老夫人那边软磨硬泡,掐肩捶腿端茶倒水各种花式来一遍。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日日到跟前来卖乖,老夫人又不是多狠心的人,点了点凌怀昭的额头,两眼一闭:“算了,懒得管你。”
“多谢祖母!”凌怀昭匆忙甩下一句话便飞似地往校场去了,像是怕晚走一步老夫人会立刻后悔,当面翻脸似的。
惹得一旁的宁云清发笑:“母亲放心吧,别看她人小,心里却明镜似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有时我都说不过她。”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了。”老夫人叹了口气,凌怀昭主意大,只怕日后的路难走啊。
罢了,左右有国公府护着,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自此凌怀昭习武之事便算是过了明路,成为合家上下都默认的事情。
凌怀昭并不只是自己学,她也会抽时间将一部分学到的功法传授给红蓼和白苏。起初红蓼和白苏并不愿意习武,毕竟她们只是丫鬟,伺候好小姐才是她们的本分,习武一事对于她们来说不合规矩和身份。
这种事情对于凌怀昭来说太容易应付了,谁让她是小姐呢。她说让她们学,就算她们不愿意,那也不得不听。
不过当红蓼和白苏发现习武之后,她们的身体比起先前强健了许多,精神也比从前好了,益处一显现出来,原本些许的抗拒也没有了。毕竟是她们院子里的事情,关起门来,她们不说谁知道。
回到今日校场上,凌怀昭活动开筋骨之后,打了一套最基本的拳法,便有人拿着弓箭过来了。
今日要练习射箭。
凌怀昭这次换了五斗弓,行兵打仗弓箭手常用一石,五斗对于如今将将要满十岁的她来说已经很够用了。若不是定国公许可,一开始赵阳给她拿的都是三斗弓。
凌怀昭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等她再长大些,依次再换七斗弓,便可试着开一石了。
如今的弓并不重要,当前的困局是她的准头有问题,十次只勉强有五次能够命中靶心。在别人看来她已经是天赋异禀,但她对自己的要求比这更高。
她别的没有,漫长的卧病时光赋予了凌怀昭绝对的耐心,她一点都不嫌枯燥,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射箭要领,抬手沉肩,拉弓射箭。
直到夕阳西下,定国公过来叫停,她才收手止步。
“今日便到此为止,回去吧。”定国公说。
“是。”她放了弓,恭敬行礼:“孙儿告退。”
凌怀昭一回到院子,便径直往榻上一倒。
红蓼和白苏熟练地将屏风拉上,一人倒药酒,一人伸手揉搓,将凌怀昭的手臂、肩膀和后背都揉得红彤彤的,僵硬的部分全部揉散开来,这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