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陪着妈妈去民政局办了离婚证。
上一次他们并没有离婚,我上大学之后的某一天爸爸突然消失,而后有债主不断上门。
妈妈倾尽家底还债之后就带着我搬离了这座城市。
我最近常常在想,高中之前那个顾家又慈爱的爸爸哪里去了呢?
今天的他全程冷漠,并不多说一句话。
程序走完之后拿着红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我和妈妈一起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在这一刻,爱与恨好像抵消了。
我的心没有半点波澜,不知是平静,抑或是麻木。
那天晚上我继续回学校上晚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觉得心里实在是郁闷,便想一个人去操场转转。
偌大的操场只有西南角竖了一盏投光灯,看台区并不能照到,暗的看不见人脸。
而我正需要这样的空间——隐藏了身体才能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我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操场上零星的人影发呆。
半晌,有人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我懒得转头看他,只在心里吐槽:这人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吗?这么大个看台非得坐我边上?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程玺的声音。
我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胡玥说你一个人来这了,不放心你。”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是来看台不是去天台。”我懒懒道。
程玺沉默了一会。
“你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不难受吗?”清冷又温柔的声音。
我的眼睛又酸了。
本来不想哭的,都怪他。
我想半天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他们终于离婚了。”
我是想要笑着说的,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事。
可是笑到一半眼泪争先恐后冒出了眼眶。
我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简直像个疯子。
别过头不让程玺看到我。
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我不客气地抽走了。
结果不知为何眼泪却越擦越多,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那十年攒的难过全在今天被揭开盖子了。
旁边伸出一只手,迟疑地落在我背上,拍了拍。
我泪眼朦胧地转头看他:“我可以抱你吗?”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
我一下扑进他怀里,攥着他胸前的衣服,放声大哭。
有一双手慢慢环上我的背,把我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
在这个仲夏夜的燥热晚风中,27岁的我终于对17岁的生活有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