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媚的多了去了,相反她跳起来,每一步都仿佛有神性,轻盈,空灵,美而不妖,让人不忍亵渎。
“当然没有!”崔进自诩名士,但此时也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黑沉的眸子低垂,拓跋纮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阮阮又问:“古来能被称作狐媚惑主者,妲己妺喜之流,将军将罪名安在瑶华身上,莫非在将军眼里,陛下是纣王夏桀之流?”
她的嗓音清脆,此时却掷地有声,众人闻言纷纷紧张起来,就连魏帝与冯皇后都不由自主看向了此处。
拓跋纮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相反,她绵软的外表下,包裹的是数不清的软刺,一个不慎就会被蛰到。
太子拓跋赫朗声笑了起来,“当然不是,父皇年少御极,威加海内,又岂会连一个区区女子都容不下,四弟,是你狭隘了。”
随着拓跋纮在军中威望愈高,他不爽已经很久了,方才又公然无视让他在美人面前颜面扫地,难得有机会,他故意摆起太子大哥的谱教训起来,顺道恭维一下皇帝,也争取一下美人的好感。
“对呀,四弟,咱们泱泱大魏,难道连个美人都容不下?”拓跋骏也跟着附和。
拓跋纮唇线微抿,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却也没有再做声。
魏帝森冷的目光自太子扫到拓跋骏,最后定在了拓跋纮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多跟你大哥学学。”
拓跋纮眼帘微动,淡淡道了声“是”,恰如暗墨滴入水潭,疏忽消失不见。
南唐使臣们这一晚上也算是跌宕起伏了,此时听得魏帝如此表态,虽则仍旧没有说如何安置公主,但他们还是尽皆松了一口气。
这趟送公主过来和亲,来了北魏这边,北魏太子一直在驿馆盘旋,看样子对公主很是殷勤,众人还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偏他们出尔反尔一直没有给个准话,到底是吞了嫁妆撕毁盟约还是继续,到底是嫁给魏帝还是皇子,一直没有定下来,南唐这边也只能被动等着。
不变坏就是最好的消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主露了面,这张脸或还可利用,崔进努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伏身而下,“魏帝陛下圣明,愿两国国运昌隆,邦交永固。”
内侍捧着酒樽恭敬的递了上来,魏帝笑了笑,举杯扬声邀在场众臣共庆,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场上气氛重新热烈,南唐的使臣们也只能尽力配合,表面上看着倒也算是真正的两国共欢。
阮阮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身不由己的心酸,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怕与忐忑。
坐回迎台之上,冯皇后领着嫔妃们与她见礼,她打着精神小心应对着,总觉得有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她凭着直觉看回去,那人却似完全没有注意这处,只自顾跟一旁的兄弟近臣们谈笑着。
倒是一旁的拓跋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她咧嘴一笑,不期然却被太子拍了下肩膀,两人耳语了几句,拓跋骏被转移了注意,心思很快就到别处去了,太子却似不经意般看了过来。
群狼环伺之下,以后说不得还要仰仗这人,阮阮朝他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对他之前美言的感谢,不曾想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回了来,她有些紧张往旁边瞧去,正好撞见那人将酒樽搁在一旁,不加掩饰的危险目光就这么直直扫了过来。
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你最好安分一点,千万别让我抓到”。
她整个人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粉白的指甲下意识用力抠着腕间的红色印记。
将唇角的酒液倏地揩去,拓跋纮百无聊赖般掸了掸指腹,这才满意地将目光移了开。
狩猎的乐趣不在于捕获了多少猎物,而在于欣赏这些囊中之物们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
他给自己重新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