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怕于淑慎过于难堪,欲把身边惯用的婆子丫鬟都指派给她,陪她回门替她撑场面。
她沉思半晌,属实觉得领着一帮气势汹汹的老嬷嬷回去像是上门讨债的,和容婉推拒了几个回合,最后敲定让松儿和妙春两人陪她回去即可。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忙着上街置办年货,为了避开人潮高峰,于淑慎趁天不亮就出发赶往于府。
袁府和于府两家,一个地处城北,一个地处城南,沿着长街行驶了一个时辰,于府高悬的牌匾映入眼帘。
于淑慎缓缓下了马车,望着于府紧闭的大门默然不语。
妙春的脸色黑到了底,疾步上前拍打着大门,“开门呐!”
哐哐作响的动静惊得枝头上的鸟儿乱作一团,纷纷振翅飞离。
妙春的手心都拍红了,里面仍旧没有开门的迹象,她怒气上涌,抬腿踹了一脚大门。
于淑慎心里不是滋味,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念及那层形同虚设的脸面,她强装平静地对妙春说:“许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不如先去街上吃点东西再回来吧。”
不等妙春做反应,她加快步子闷头钻进了马车。
松儿侧着身子,进退两难,她是断断没想到于家人竟敢公然羞辱袁府少夫人。
“傻眼了吧?”妙春对松儿不敢置信的表现很是不屑,“谁家新娘子回门是自己回去的?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我家小姐这么倒霉了吧?”
“妙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于淑慎听了个十成十,她掀帘喝止妙春,“松儿,你也别多心,妙春说话不过脑子,我在这替她陪个不是。”
妙春气不过她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闷声跺了一脚,负气上了马车。
松儿心情复杂,一声不吭地跟了过来。
一行人去街边点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各自埋头吃起来。
于淑慎胃口全无,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
松儿心思细腻,担心回去得早了,于家还是大门,便尽可能地放慢动作拖延时间。
初晨的日光破开云层,洒向茫茫大地,为这片大地换了件暖色调的衣裳。
于淑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口道:“回去吧。”
松儿如释重负般放下勺子,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妙春结过账,面色不霁地走在两人后头。
辰时,马车再度停在于府门前。
松儿透过锦帘的缝隙窥得于府的大门已敞开,长长吁出一口气,“少夫人,能进去了。”
于淑慎淡淡应声,起身下车。
她猜测于府众人听说了簪花楼的事儿,认定她在袁府就是个摆设,故借今天回门的机会,故意让她吃个闭门羹,好奚落她一番。
但他们也只敢做到这份上,毕竟她再无能再窝囊,也是袁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再纠缠下去,吃亏的还是他们。
凝春阁内,于先恩面色难看,负手踱几步路,就停下来看看外面。
叶芜被他晃得心烦,尖着嗓子道:“行了行了,再走下去地板都要给你磨平了。”
“都怨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于先恩晃荡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想端起茶盏来喝口热茶,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你说说你,淑慎现在是袁家的儿媳妇,不是以前那个伏低做小的二姑娘了!你命人关紧大门,不让她回来,现在可倒好,人家干脆不回来了!”
叶芜把手翻了个面,将手背贴在怀中的汤婆子上,不紧不慢道:“袁家的儿媳妇做到她这种地步,还不如死了得了。新婚第二天,夫君就去逛窑子,多好笑啊!”
“那也不能不让她进门啊!我还指望她能在袁守义面前说两句好话,这下弄的,全都泡汤了!”于先恩根本坐不住,又开始晃悠起来。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叶芜不留情面地斥骂,“你有这心思,还不如给慧儿找个有头有脸的婆家,让慧儿替你说好话升官来得现实。”
……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于淑慎的耳朵,她好笑地动动嘴角,权当什么都没听见,迈步进去。
“淑慎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她微微屈膝见礼。
于先恩脑子转得飞快,眨眼间慈父上身,上来关切道:“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相较起来,叶芜切换身份的本领显然技高一筹,她抽出腰间的帕子抹着泪,叹道:“二姑娘瘦了。”
“夫君待我很好,公公婆婆亦很看重我,母亲不用挂怀。”在深渊里挣扎多年,于淑慎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亦摸出帕子来擦泪。
叶芜暗中啐了一声,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装呢?看重?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叶芜是个聪明人,她时时刻刻都记着扮演好慈母的身份,她假意关心道:“你能过得好,我和你父亲也就安心了。”她顿一顿,偷摸打量着四周,发现没有袁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