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高观音也有点伤感,却还是偷偷递过去一方帕子。
“瞧我。今日难得怀瑾来了,我怎么就又想起伤心事来。”杜如雪轻拭眼角。
“你姨母一向与你母亲感情深厚。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远离家人。”高晟伸手搂住杜如雪的肩膀,安抚她。
杨怀瑾温柔地回答:“怎会,侄儿羡慕姨母姨丈的感情都来不及。如果姨母不嫌弃,侄儿时常来给您请安。”
杜如雪抓住他的手,点了点头:“不嫌弃,不嫌弃。好孩子,以后这里也算你的家了。”
“娘亲,小表哥站得许久了,还是先让他坐下来。”
杜如雪这才想起他那只行动不便的腿,立马让丫头婆子安置好座位,用柔软的垫子铺上。
“怀瑾守孝期还有多久?”待众人喝过几口茶水后,高晟问他。
“再过三个月就结束了。”
杜如雪与高晟对眼想看,末了杜如雪提出了作为长辈的建议。
“怀瑾,姨母有些话想说与你听,说得不好,你也千万别见怪。”
杨怀瑾躬身行礼:“姨母请说,侄儿断然不会因此心生嫌隙。”
“那……”杜如雪缓缓道来,“那姑母就直说了。杨家现下人丁单薄,既然你已经过了守孝期,不如试着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身边也需要一个体贴之人照料才是。”
如果不是杜如雪提及这事,作为姐姐的高观音真的快忘记弟弟的终身大事。高观音眼神怜惜地望着这杨家仅存的最后一点血脉,希望他能接受杜如雪的建议。
未曾想,杨怀瑾先是沉默,随后摸了摸自己那条腿。
“姨母的话,自然是为着怀瑾好的。只是——”他扯开嘴角,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只是以怀瑾今时今日的样子,只怕没有哪家姑娘愿意跟着我受苦。杨家也今非昔比,朝不保夕。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再者,怀瑾在守孝期间也思虑过这个问题,眼下姨母既然提及,怀瑾不妨说出自己的想法。此生,怀瑾终身不娶,愿以这残破身躯守护着杨家。”
“你这孩子——”高晟不赞同,但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毕竟以前的杨怀瑾可是人人羡慕的“杨三郎”,身姿飒爽地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将军。
高观音低下头,看着那只令弟弟失去光芒的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当年,接到父兄战死的死讯,杨仪君眼前一黑,昏倒在地。本来已有身孕的她,身子早在东宫的摧残下,日渐削弱。李青故意瞒着消息,本也是考虑到这点。但也挡不住崔妙姌使了点手段,故意将消息送到她面前。
“君儿——”李青见杨仪君清醒过来,总算露出一丝欢喜。
可难知杨仪君一瞧见他,又想起父兄惨死,眼里的泪珠儿更是无法控制地掉落。
“别哭,大夫说你现在情绪不易激动。”李青温热的手附在她的脸蛋上,为她轻轻拂去泪珠。
杨仪君泣不成声,头埋在李青的胸前。
“你若不哭了,吾就答应你,带你去见见怀瑾。”
这话果真有效,杨仪君一下子就止住了泪水。
“真的?”
李青单手抱住她:“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这几天先听大夫的,吾安排好就带你去。”
可能思念着唯一亲人,杨仪君这几日开始十分配合着大夫的话,哪怕自己吃不下任何东西,还是努力往嘴里塞满食物。
“君儿,你进去前,吾有话要先对你说。”站在门前,李青的表情凝重地看着她。
“是不是怀瑾……”在东宫养胎的日子里,杨仪君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弟弟从未出现,现下见李青的神情,那颗悬着的心又开始揪疼起来。
李青按住欲急切进屋的人,安慰道:“放心,怀瑾没有生命之忧,不过——”
“不过?”杨仪君的手停在了门上,转头迷茫地看着他。
“不过怀瑾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敌军刺穿左腿。即使经过宫中最好的太医医治,也只能好个七八分,从此再也不能骑马了。”
原先杨仪君想着只要弟弟的命保住了,那么腿瘸了便瘸了。
可是,这一切在她进了屋子后,内心还是受到一波冲击。
脸色苍白的杨怀瑾躺在床上,一头黑丝毫无形象地贴在脸上。双手被绑缚在床架上。
杨仪君知晓弟弟是最看重仪表的,从未有过如此失礼的形象。
她的手微微颤颤地贴在弟弟满是乌青血痕的手臂上,心疼地看向那双被包扎得厚实的左腿。
“望良娣恕罪,实在是小公子情绪激动,为了误伤,我们才不得不捆绑双手。”
杨仪君激动地解开弟弟手上的绳结,小心翼翼地碰触那触目惊喜的血红伤痕。
每每想起这个场面,高观音还是没法接受,想必杨怀瑾亦然。
那场败仗,这两姐弟失去的不仅仅是父兄,还有曾经的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