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尚未涉情爱,并不真正懂得容伽,当个神仙不好吗?明明已经可以伴着纪知秋每一世,却因为忍不得爱而不得之苦而放弃自己的仙籍,情爱之事如此煎熬,涉爱之人又如此贪婪,真真叫人退却。
我想白泽同我一样,即便五百年过去了,似乎至今未想明白当年容伽为什么会有此举。
因而他提及容伽时总带着某些道不明的情绪,忽而厌烦,忽而无奈,忽而生气。但无论是哪一种情绪,容伽必然是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
白泽性子淡薄,朋友没有几个,我认得的东弥太子算是一个,白泽虽表面上不待见他,但东弥所求之事,往往是表面上受白泽嫌弃,但实则都能事半功倍。
嘴硬心软,便是说白泽这类的。
所以,能引得白泽心绪波动的也必然是他重视之人,但容伽这个朋友对白泽来说是不是还有些特别便不得而知了。
我后悔与他谈及容伽的事,白泽如今有些不开心,眉头一直敛着,看着崖下夜景像看着了一群妖怪似的。
我见不得他苦大仇深的模样,明明自己冻得不行,还伸手触了触他眉头,抚了抚。
我的手冷,让他跟着颤了颤,回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对容伽来说这是件好事。”
对自己不甚了解的事钻牛角尖可不是什么好事,我需安抚一下他。
我将手缩回去,对着呼了两口热气。
“撇开仙籍这事不提,容伽神女算是得偿所愿,你作为朋友不是应为之高兴才是?”
白泽古怪地看我一眼:“她是得偿所愿,了无牵挂,但对我为未曾是什么好事。”
我愣了愣,难不成白泽对容伽还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凡人有句俗语说执念太深且要放一放手,其实对你们神仙也是如此,容伽且因执念过深而弃了仙籍,你即然对此举不甚苟同,也该知道自己同样不可执念过深。”
“你想得倒多。”他反而睥我一眼:“执念什么的我未曾有,只不过他们是了无牵挂双宿双飞了,却要我去照料他们那些后人,是否不公了些?”
我被他问蒙了,脱口而出:“现在的纪氏一门不是纪知秋亲族的后人吗?我瞧你对他们也未有半点照顾之意。”
他白我一眼:“这些凡人与我何干?”
“容伽与纪知秋初为夫妻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即不是人族也不是神族,同你一样是个半神,但因这孩子继承了大半北海龙族的法力,天生异于常人,容伽起先将他带回北海抚养,但那孩子同样在北海呆不下去,最后不得不将他送到半神族去,自此那孩子呆在徽州百里氏近百年,那时你们百里氏的年岁还能活得长久,那孩子到了九十多岁方才故去。”
我有些羡慕,毕竟如今的百里氏身体里流着的神血越发淡薄,至这一代,只余我一人尚是蓝血,我其余族人虽挂着百里姓氏但已然与一般凡人无什么区别,更别提有什么神力法力,但就算如此,我这唯一流有蓝血的百里半神族人却是族中最凄惨的一个,只怕是要与前头几位老祖宗们一样,生来体弱且还是活不过二十岁。
如今听得容伽与纪知秋的孩子,也可能是我哪位老祖宗的这位竟是活到了九十有余,我甚是羡慕,狠不得自己也能早出生个个把千年的。
只是可惜啊,就算这位祖宗活了这么长久,他死后也是进不了轮回的。
白泽的册子上说,百里一族的魂魄不进轮回,只得一世,身死后魂魄游荡于凡尘,终归尘土。
想到些处,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活得不长也就算了,死后就连个轮回也没有,真真是可怜。
“他们的孩子也归于尘土了?”
白泽轻笑一声:“她岂会那么轻易就能放过别人?她若是看中什么人,必然要缠着那人不放。”
他这说法好像容伽是怎样鬼祟之徒,但那两位,一位是容伽深爱之人,另一位又是她的血中血,肉中肉。
我轻蔑地瞧了他一眼,还是为仙小气了些。
白泽也未睬我,接着说道:“她造了把剑,将那孩子的魂魄封在了剑柄中。”
我甚为吃惊,原来还有这种做法?
“她想出这种法子,不过是想尽办法要留下那孩子的魂魄,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那这柄剑岂不如魂灯一般是个容器?”
“也并非如此,魂灯本是收魂的法器,但剑是兵器,时间久了便会将那孩子的魂魄吸入本体。”
我理了理思路:“那他也算是个……器灵?”
“若是时日久了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也可能被原本的剑灵吸收,直至消散殆尽。”
如此说来,还是有一半的可能可以将半神族人的魂魄留存下来。
我击了击掌,容伽好聪明,我有些喜欢这位神女。
我拉拉他的衣袖:“若我不幸死得早了又未修成仙,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