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所说的那些姐姐,乃是住在城主府中林归砚的那些美人们。
林归砚是个好色鬼,府中藏了数也数不清的美人。我虽看不惯林归砚为人,但对他府中美人多无偏见,美人们待我甚好,每次我来都找我聊天玩耍,准备我喜欢的吃食,等着我给他们讲新故事。
美人们喜欢听我讲城外的事,我闲下来便给她们讲一讲。
我喜欢坐在房顶上拿着把扇子给她们讲故事,美人们就搬了坐椅在下面听我说,这让我很有些说书先生的自豪感。
“柳树精就把我吊了起来,无论我怎么挣扎都脱不开那些枝条,你们别看那些枝条比手指头都细,那力道简直能把人捏碎咯。”
坐在最前头的白美人是只白兔精,长得可爱无害,听得我这样说立刻害怕起来:“阿宸,你可有伤着啊?这柳树精怎得这样嘛!”
百里族的身份在芙蓉城中多有不便,我便隐去了柳树精捉我的原因,只说是柳树精想吃人。
“怎么不疼啊姐姐,我当时可疼死了,腰都快给勒断了,看我这脖子,还留着疤呢。”我遮面欲哭。
我戏还未演全,白美人便“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哭啼啼地道我可怜。
底下一时议论纷纷,美人们大骂柳树精贪婪,连个小姑娘也不放过。
一旁的豹子精云美人更是一掌拍碎了手边的杯子,尾巴都气得显了出来。
“这个晦气的东西!也不瞧瞧你是谁的人!竟敢和神君抢人!”
身边的美人们也帮衬着点头。
我听着倒有点别扭,解释道:“我当时也觉得莫名奇妙啊,你个妖随便抓个人吃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抓我。”
我压低身子,用扇子戳了戳坐下的金瓦,问她们:“可你们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她们被我这么一问,好奇心立刻被吊了出来。
“是你从前得罪过她?”
“是觉得你长比她好看?她嫉妒,所以想吃了你!”
“不不不,她是看上神君了,想将阿宸灭口,取而代之!”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后来差点吵起来,我却摇了摇头。
“她是想求神君帮她个忙。”
众美人恍然大悟,可云美人却嚷道:“柳树精这般作为怎是求人,明明是拿你要挟神君。”
我赞她说得没错,她又道:“求人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就她还敢要挟白泽神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美人看得通透,白泽确实从来不受他人要挟,他那股子傲气也从来不是随便耍耍的,但白泽又怎是别人央求几句就会心软的,这位向来软硬不吃,求他也没用。
“暂且算她愚钝吧,但她所为确实是有求于神君。”
我吊着她们味口,缓缓道:“还记得那个秀才吗?”
马上有美人答道:“娘子丢了魂的那个?”
我点点头,将青瑶与流云子的过往还有她为陈秀才做的事一五一时地说给她们听。
说完了,我不禁叹了口气,而檐下的美人们纷纷感动地落下泪来。
“想不到妖中也有如此痴情女子。”
“看着心悦之人与他人双宿双飞,何其残忍!”
“换作是我必然要来个鱼死网破!”
我托腮看着低下美人,觉得下头的场面极其滑稽,心想从前我对此事也有过唏嘘,但女人多的地方确实热闹,连哭起来也都能成片成片的,不知林归砚身在其中是何感想。
众美人中哭的最凶的莫过于多愁善感的白美人,她擤了三块拍子的鼻涕才接上气问我:“这等伤感之事,神君大人可有些许动容,为什么不帮一帮他们?”
她这话倒将我问倒了。
白泽所想我并不清楚,但他活了万把岁,什么事情没遇到过,且情爱之事于他而言轻于鸟羽,他甚至对之轻蔑,这等事怎可能让他动容。
平日我求他让我吃块肉他也未允准过,青瑶于他非亲非故,他怎会放下架子去帮她?
众美人泪眼看着我,眼中存有期许,我笑一笑,道:“白泽神君自不会做有违纲常之事。”
我瞧见她们眼中略微闪过的失落,我不过说了做为白泽神君的小书童该说的话。
但若仅仅以百里宸的身份,我一定会说,这是因为他为人小气又冷酷无情,他可不会为了别人徒劳花心思。
目送众美人离开,我独自坐在金瓦上欣赏了一会儿芙蓉城的落日。
芙蓉城没有四季,一年到头都温暖如春秋,即使是到晚上也不会觉得冷,这里的落日橙黄混沌,太阳朝着地府的方向沉去,其实并不怎么漂亮。
传说,芙蓉城中最美的景乃是在三月,当芙蓉花雨从芙蓉城上空坠下,洋洋洒洒铺满整个芙蓉城的时候。
从前,芙蓉花仙每年三月祭天献舞,天降芙蓉花雨美不胜收。
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