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快下早市,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但整条街就我头上下雨,我这一追反倒引人注目,立时成了一幕奇景。
待奔到白泽身侧,他回头一挥手,将我头上的雨给禁了。
“迫风在器灵中尚且算个幼童,你这般糊弄他,怕不是要将他教坏。”
我不打算睬他,但又有些气不过:“我教他的是安身立命之本,要不神君可以教教他如何才能精于算计,欺瞒诓骗他人?”
我的头上当下又浇下一桶水来,好在我还撑着伞,那水就像扑过来的“野兽”,狠狠砸在伞面上,把我的手都震麻了。
白泽面无表情地睨着我,好似在盘算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当真那么生气?”
我挑挑眉,给他讲了个故事:“我从前看过一个话本子很有意思,说是有两个坏人在湖边打架,正巧这时其中一人的朋友过来劝架,可是这个人被对方推下了湖,险些淹死,是自己的那个坏人朋友救了他,他的这个坏人朋友又去告官,说另一个坏人密谋杀人,于是那个坏人被官府抓了起来,被推下湖的那个人也十分感激自己的朋友。”
“你觉得那个被推下湖的人是不是个傻子?”
我很认真地问他,他却揣起了手,有些感慨道:“看来是真气着了。”
我没有同他玩笑的意思,也揣起手,端起架子一字一句道:“白泽,你一向不可一世,但我也不想成为那个傻子。”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我也毫不惧怕地看着他,两眼相看间,没有刀光剑影,却有无形的压迫感从四方涌来。
“神君。”
有人冷不丁的在这时唤了一声,我们闻声望过去,正见伍念站在一旁,目光忐忑地看着我们。
伍念是狸猫三姐弟的老幺,守着白泽在姑苏的宅子。
他和伍琛长得很像,都是肤白细长眼,面目和善,但伍琛性情稳重,办事牢靠,伍念的性情更像是个少年郞,让人亲切。
但他是三姐弟中最害怕白泽的,对着白泽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兢兢战战。
“阿宸,你是不是又惹神君不高兴了?”但对我却又是这么不客气。
我总怀疑他儿时是不是受过白泽毒打,才这般惧怕白泽。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能不气我吗?”
他瞪了我一眼以表抗议。
原来我们已经站在了白府前头,被他盯了好一会儿了。
白泽不再看着我,转身走了进去,才进门又退回来几步,看了看府门前堆着的一众物件。
伍念会看眼色,忙解释道:“今年神君回来得稍晚些,他们着实挂念,送的东西也多了不少,所以未来得急收拾。”
这里的精怪也喜欢送礼,但他们比帝京的那些要机灵许多,其中几个是喜欢捉弄我不错,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却乐于巴结我,给白泽送礼也会捎上我的,若不是特别金贵的,白泽便不会将东西退回去,他们就挑女孩家欢喜的小玩意送来。
我探头过去,想看看有什么我喜欢的玩意儿。
“近日可有收到帝休?”
帝休是能解忧愁的人间仙草,对凡人来说十分稀有,但精怪们却容易寻得。
精怪中还有些喜好特殊的,别的不送,专送些仙草一类的。
“送来了一些。”
“今日加到菜里炒了,最近她心思太重。”
吃了帝休心情就能没来由得变好,有时送来多了,白泽就让伍念就把它们加到菜中炒了吃。
我向后退一步,没有要进宅子的意思:“既然神君已经到了姑苏,那我也该回徽州老家了。”
白泽刚要进宅子,又转过身来:“姑苏去徽州用不了三日,离夏至还有半月,这么早去做什么?”
我仰着脖子道:“从前也是提前半月回去的,也不能因为回来得晚了就耽搁后面的事儿,再说——”
我早瞧见街口那两个隐匿着的身影,还是一惯急切又忌讳的样子。
我说:“他们怕是已经等了多日了。”
伍念在旁补充道:“五日前就到了。”
白泽一向不喜我徽州老家的人,故而厌烦道:“先进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