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抬起头,弯弯的眉眼充满了生气,“殿下给我二两黄金和二十两银子就好。”
李玦:“我......”
雪醅:“堂堂六殿下,连这点儿都没有啊?”
李玦:“你哪里学的轻功?”
雪醅:“啊?不要岔开话题啊,你得先给钱,我才会把这些钱袋送回去,反正下面一群酒囊饭袋,我的良心一点儿都不痛,你们要抓我我就跑出去。”
李玦:“你先送回去,我便给你三两黄金,如何。”
雪醅要不是觉得这人好玩,才懒得理,“那,君子一言......”
李玦:“我不食言。”
三两黄金啊,这个年月里,三两黄金真是要发啊!
她偷偷溜了回去,把钱袋润物细无声地塞在了不同家族的各种角落里,等待着他们的发现。
屋檐上,李玦刚要再次坐下去,那个女子便又出现了,真是快啊。只见她稳稳地落在屋檐上,瓦片仍旧纹丝不动,一个俏丽轻快的转身让他的呼吸有些凝滞。
李玦:“给你五两黄金,教我轻功可好?”
雪醅:“你学这个干嘛?要是想学就去我们倚剑派,给我师兄磕几个头,他会慢慢教你,两三年就会了。”
“我毕竟是个皇子,只想偷偷学些功夫,我见过很多大内高手,他们的轻功都有很多瑕疵,没有你的步伐稳,而且两三年太久了,耗不起,若可以,姑娘能否教我?”李玦的表情有些迫切与恳求,往日里,他可没少去找人学功夫,但学来学去还是半吊子,还有些江湖人士用小招小式糊弄他。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雪醅疑惑不解。
“我......”
李玦有些惭愧,低着头指了一个方向,雪醅朝下方瞄了一眼,从没见过那么长的梯子!
“看在五两黄金的份上,可以,明天带着金子,算了,你换成一文一文的铜钱来集市找我,找到我我自会教你。”李玦点了点头,“姑娘的簪子可否压在我这,我不想被骗。”
雪醅的簪子是大师兄送的,也不值钱,这皇子应该被骗过很多次,看起来怪可怜的,就顺手薅了下来,“喏。”
李玦细细收好簪子,问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当今天下,姑娘是哪个阵营的呢?”
雪醅坐在房顶,优哉游哉,“阵营?如果不是有倚剑派的壳子,我也就是个百姓,天下大乱,滔滔江水之中,一只蚂蚁怎么能决定往哪里漂呢?倒是你,王侯将相,天下的大人物又有何居心呢?安于这乱世中的一隅,天天俾昼作夜,狗马声色,抑或是当个出世的英雄,拨乱反正,青史留名。我只知道,广宁王是后者,那你呢?”
李玦笑了,当英雄?
如今这宫里勾心斗角,自保都难,还管天下人?
而且这场战争八年前就开始了,那碗憨厚大哥李昭送来的粥,原以为是兄友弟恭,喝完之后整个人就四肢瘫软,日日都心力交瘁,失眠难耐。
从此以后,别说武学了,就连看文书,头都会疼。
广宁王因有母亲明妃和自己照顾,吃喝向来细致,这次征战沙场只不过是因为明妃的爹,曾是个顶天立地的将军,拳拳爱国之心终大于宫里的诡计争斗,便放了小儿任意驰骋。
李玦这个做哥哥的,知道广宁王的人生同样不好过,但还是会羡慕。
眼前这姑娘说得没错,这个问题本身就不该问,广宁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比自己高尚很多。
那自己呢,真的要废在宫里吗?
“明日集市见吧。”他要下去了,高处不胜寒,可当他触碰到梯子的那一刻,手脚又开始没力气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让他身子一抖,接着面无表情地掉了下去——
雪醅听见声音,腾空而至,把那家伙安稳地从半空中接到了平地上,女子飘逸的裙摆像是开放的花朵,他轻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六皇子在宫里爬上爬下,可要小心些。”
雪醅其实是想笑话一下他的,但刚刚那个眼神多少让人有些不忍。
她在流民中见过这种眼神。
这是一种下一秒离开人世也无所畏惧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