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大哥二哥已近而立之年,还未征战四方,岂不令人笑话。”
“忧之说得对啊,那朕听你一次。”
皇帝摸着胡子,他早就这么想了,大皇子李昭就是个酒囊饭袋,总是爱抢着帮父皇打理那可有可无的宫内之事,他心里清楚各地有多乱,那些事管起来就没完,说不定自己每天都会被派出去。
所以李昭宁愿久居宫内,大门都不出,骄奢淫逸,不成样子。
表面上过得去,皇上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也就行了。
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是透明的心思,所以他自然也从来没想设立李昭为太子。
二皇子的口碑甚佳,至少在群臣口中,这位二殿下李成,遇见洪涝就拨款赈灾,减少赋税;遇见山匪,就能快速清剿,过程看似都差不多,结果却都不错。
但不好的一点就是,李成狼子野心,做事极度张扬,一件小事也能买通说书先生说上十天半月,而且总是爱先斩后奏,皇帝每次和他对视,都十分不舒服。
三皇子李禺,更别提了,病秧子是一方面,这人还爱耍猴,他那院子里,怪鸟异兽、猫猫狗狗,要啥有啥。
前几天还收了几只油光锃亮的大公鸡,李禺这人对权力确实没什么野心,但皇上看都不想看见他。
此时那家伙就正挠着头发,趁大家都不注意打了几个哈欠,啊,衣领上别着的应该是根鸡毛。
“李昭,西南洪涝之灾,你需带人去看看。李成,西北有反贼,你去平定。不过都不是什么急事儿,过了上元节再去也不迟。”
皇帝看着两个内外事务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皇子,既然没什么奖励那就给些优待吧,两位皇子心平气和地接了旨,朝着李犹欢那边意味深远地看了一眼。
天气潮湿阴冷,太监搓着手领着退朝还没走的李犹欢进了御书房,皇上没什么表情地接见了他,一句话没说呢,先是把自己的暖手炉递了过去。
“忧之,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子,虽刚刚成年,但文武双全,对自己的要求又很严格,听闻最近都在好好养伤、练兵,朕心甚慰。”
小风雅致,跨着厅堂从地面上吹来,头发乱却没有心事乱,李犹欢当即就知道,有些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大雪里,李犹欢站了满身雪白,他回想父皇的话,只得苦笑。
确确实实逃脱不掉,每一仗他都不想打,所谓的“能者多劳”从来都建立在“多劳多得”之上,但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失去。
上元夜,张灯结彩。
满朝文武都开着大大小小的家宴,热闹非凡。
皇宫中更是张灯结彩,妃嫔们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聊些姐妹之间的后宫事,台下的舞女们穿得莺歌燕舞,跳了一遍遍名满京城的《龙凤呈祥》。
歌女带着玉做的喉,婉转清扬的歌声能传到城门口。
小太监们、小宫女们都穿得喜气洋洋,带着恬淡的微笑,分享着主子们的欢乐。
只有一个人例外。
明妃喝了口酒,用醉意拼命掩饰着不开心,自己的儿,到江都了吗?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坠琼芳。
美景美人都在,但思绪已经跑远,一滴泪落在酒里,她默不作声地喝了,皇帝看到了吗?皇帝看到了,但他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美人。
天寒地冻,路远马亡,风里夹着的雪像刺人的小刀。
若子递给李犹欢一壶酒,心痛地瞧着自家的主子,本来目的地直指江都,但应皇上之命,先去武陵平定了拖延半年的匪患,才又折返往江都走。
也是,若是再不管那群人,百姓又要四处逃命甚至加入叛军了,当地的地方官连续上书半年,近日实在不可收拾,几位老臣夸大事实陈词激烈,皇帝这才派兵去。
但也是因为江都边境的事态没那么严重了,估计是近年关,那些蛮人屡次进犯也累了。
没几个时辰就能到江都了。
行军一月有余,这种生活即使习惯了,还是很痛心。
李犹欢本觉得自己最惨,后来才知道,天下只要是有一丁点的权力,就不惨,因为他们至少有钱有粮有衣,时不时还有闲,但武陵那些百姓即使是上元节,也都被吓得不敢出屋了。
从边境而来的难民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房屋都没有,一帮人挤在一起,谁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断气了都没人知道。
烟花也是好几年没放了,喜气洋洋的曾经都成了回忆,变为如今的死气沉沉。
那些流民麻木的眼神,他奔波了一路还没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