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宽敞明亮,三角式立门一节一节延伸,椭圆形外环吊灯从上而下,应遇坐在餐厅角落靠窗的位置,埋头一口一口吃着套餐,偶尔身边路过端着餐盘的服务员。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市区?不会真要在这待个一年半载的吧......”
应遇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她微微侧头,视线依然停留在饭上,盛了一口送到嘴边。
“这谁能知道,政府也不说清楚到底在干嘛,反正吃穿不愁,我听别人给出的口风是至少得有一个月以上。”
“那那个宵禁令也没说清楚啊,不是就没有一个人去质疑吗?”
“谁去?你去吗?”男人反驳的嗤笑一声,“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你也看到结果了,现在谁还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真TM窝囊。”那人嘟嘟囔囔地埋怨,“明明都看见了,就是他们在搞鬼......”
“嘘----!疯了是不是,什么都敢往外说?”男人猛地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收回视线,但却短暂的在不远处低头吃饭的女人身上留意一眼。
这个距离,应该听不见吧?
应遇手腕一震,从袖口划出一样微小的圆形窃听器,握在手中,装模作样抽纸擦了擦嘴角,起身从那桌路过。
不满政府做法且容易冲动脱口而出的男人A以及闭口不言警惕性略高的男人B,不需要思考,应遇目不斜视、动作隐蔽轻巧,趁着B埋头吃饭的一瞬间,将监听器安放在男人A后背偏肘臂下侧,然后神情自若地离开餐厅。
但愿不要浪费这枚监听器,说点有用的东西。应遇想。
莱林酒店往来行人不多,许是过了开始混乱的时间,现下除了个别旅客入住,秩序已经稳当妥帖下来。
但对于应遇而言,这种情况反而不利,越是混乱越能收集到有用信息,反观现在,就连在旁偷听都要戒备着以免被发现,更不论上前打探了。
门外天色变暗,大片灰色积云层层叠叠地压下来,扑面而来的压迫由远及近地向这方靠拢,大颗大颗雨滴砸落在地,不过短短几秒,地面就被浸湿。
一道白光乍现,划破天空,照亮整个天际,接憧而至是一阵巨响、震耳欲聋。
“下雨了。”应遇朝着门外看去,树枝摇曳在风中、漫天飞舞,雷声惊的鸟一贯而出,飞向别处。
这是一个非常利于出行的天气,如果她能够稍微掌握哪怕一点这个城市的动向。
雷雨交加所产生的杂音掩盖了一切,应遇抬手拨弄了一下耳机,决定返回房间先休息一晚再说。
耳机中“沙沙”的衣服摩擦声,想必对方也在回屋的路上。
她大步迈开朝电梯走去,“砰”的一声巨响被掩盖在下一个雷声中,身后莱林酒店的大门打开,冲进一个浑身湿透,头发黏着,露出小半长脸的人,嘴里振振有词:“浇死我了浇死我了。”
应遇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瞥,只听那人突然大声叫道:“啊!是你!”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应遇面前,一把抓住她袖子:“是你对不对!绝对是你吧!”
“......比尔?”
比尔放声大笑:“果然你是认识我的,那上午在架桥你干嘛不理我!亏得我摇下车窗朝你喊了那么多话。”
应遇无声的抽出衣袖,退后半步,这才说话:“我带了耳机,听不见。”
比尔一拍手,恍然大悟:“噢噢,原来是这样,所以你还是想加入我们LG对不对,我觉得你车技真的很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或者如果你不太了解,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LG......”
“换个地方再说。”应遇抬手,掌心朝外,一个暂停拒绝的手势。
比尔的出现对于应遇而言应该是意外之喜,她站在电梯中,连带着因信息不足被困在酒店的心情都顺畅了不少。
比尔一路跟着,直到停在房门前,见应遇刷卡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等等,我、你?这样不好吧?”
应遇打开门,回头看他:“什么?”
只见比尔双手比划着,连说话都磕磕巴巴:“我是说、我这样,和你单独、不好。”
应遇没理会,兀自进门,见他还一脸不知所措的傻站在那里,似笑非笑道:“不进关门了。”
比尔犹豫了两秒,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房间很空,除了必要的设施之外,应遇不曾留下任何自己的物品,哪怕是一瓶水。床的外侧有一长型灰色沙发靠在墙边,面前是巨型显示屏。
“水的话......”
“没关系的,我不用...”比尔连忙接道。
应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喝也没有。”
留比尔一人在外面待着,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摘掉耳机后,将一粒胶囊式微型监听设备怼到耳中,反手拨了几缕碎发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