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顿,我小心的绕开了窗边的鸟笼,到达了那里。
真没想到,那是一封信。
信纸的一角被人捏的层层皱起,仿佛的阅读的人当时正处于一种强烈的焦急,失望,恐惧,痛苦,抑或是,惊慌的情绪之中。
信纸的背面写着,“塔尼斯.风歌启。”
喔,这字可真漂亮!
手臂一用力,我拉开了沉重的实木椅子,坐在了那昏黄的魔法烛台下。
“父亲,
我走了。”
翻过信纸,那句开头让我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看来,是塔尼斯老头的儿子写给他的。
我支起下巴,继续往下阅读。
“感谢你养育了我这么长的时间。
说实话,你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你性格暴躁又没耐心,仿佛对什么都没兴趣还酗酒。
从我能拿起木棍开始,你就指挥我做这做那,就连今天的香煎鱼都是我一手捕回来,宰杀,下锅的,但愿我离开之后,你不会被活活饿死。”
塔尼斯老头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人,除了我们最开始相遇时的那一点点时光,他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说话也不好听。
也没有教会我什么东西。
压了压信纸的折痕,我继续往下看去。
“虽然如此,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绿河夫人的孩子,不然,那名大美人肯定不会一看见我,就难受的要哭鼻子,说实话,她哭起来的样子很丑。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那位亲兄弟厌恶我,不然,他肯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然后,狠狠的和我打架,还经常被我打破头。
我很早就知道,我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他们总是在背地里讥讽的喊我‘半人马’。
我知道‘半人马’意味着什么,但我并不怪你,因为,我确实是个累赘,而你从未抛弃我。”
那几行字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我想起了那片满是南瓜田的加文高地,那儿也有一个不爱正眼看我的卢比奥夫人,有一个把我的胳膊打出血的……亲兄弟,有一群在背后喊我“野种”的佃户。
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和他们不一样。
他是我的父亲,乔弗里爵士。
我叛逆不服管教,对他也有过诸多不满,但是,哪怕卢比奥夫人愤怒的甩袖离开,他也从未松开过牵住我的手。
我忽然……忽然有点儿想念他了,想念他宽阔的厚实肩膀,含笑的灰色的眼睛,严肃的方正脸颊,还有危险的金色发际线。
他一定还耽搁在巡视领地的路上,不然,他一定会来看望我。
不知不觉,我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稳了稳情绪,我重新看向了信纸上流畅的字迹。
“
我知道,你把我丢给那位崔兰希尔嘴巴最坏心最黑的那个老头,是为了让我能学会阅读与写字,也能让从小被你严格要求的埃尔维大少爷心里平衡。
我知道,你把我丢进远征队,去狩猎比我还大两圈的疯狂枭兽,是逼我学会一些战斗与生存的技巧,而不是成天无所事事。
我也知道,你把我扔上船出海,美其名曰去看看世界,是为了让我更少的出现在绿河夫人的面前,让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没那么多怨恨。
我知道,我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数不尽的磨难,对此我很抱歉,但你背负的厄运也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但愿你还记得,你的厄运让我失去了好几个漂亮姑娘。
我们扯平了。
再见了,父亲。
这一次,我真的要离开这昏沉暗淡的地方,独自去看看世界了。
我将乘坐布拉诺维兹的“摘金”号去世界的那一头,虽然这个绿皮矮子又坏又丑又贪婪,但你放心,他绝对不敢窥视我的金钱。
他肯定会牢牢记住,几天前,他头顶仅剩的‘托尼’‘杰尼’和‘本尼’都死在了我的手里!
今后,你将有无数的时间修补与绿河夫人的关系,真诚的愿你们好好活着。
你的儿子,洛南。”
洛南?
原来塔尼斯老头的私生子名为洛南。
我还知道洛南是一种珍贵的贝壳,我曾在达拉然的集市上见到过,它比金珍珠还贵。
我想,我能理解这位贝壳……呃,洛南的离开,毕竟,我也有“丰富”的经验。
在白房子的时候,面对乔弗里爵士纠结难言的表情的时候,面对卢比奥夫人冷眼转身的时候,面对她金发碧眼的孩子们满含敌意的眼神的时候,面对仆从与佃户背地里的闲言碎语的时候,我经常想永远离开。
乔弗里一直告诉我,白房子是我的家。
没错,白房子是我的家,但,也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