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和葉借仙道彰5000円”。
周六晚上追着末班车从东京赶回神奈川的水原,不管眼皮多耷拉,也执意要用彩色记号笔在便利贴上写下这么一句话,两条下划线加深加粗,深怕自己会忘记。
次日的甜点店内,她多次张望,仙道并未现身,或许他还在东京。总之,在留有记忆的最后一天没有了结这件事,令她有些惴惴不安。
需要重新写封信给自己吗?
用强力胶加固了便利贴,她得以安然入睡。醒来看见信件以及这样的备注,显然第一日还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一切的,当然钱包里早就被放上了一张用于还款的纸币,她安心出门了。
新的一周从阴郁的天气开始,还处于茫然阶段的水原在绘画课后一如既往的前去车站,靠坐车窗望着低空漂浮的灰色云,像是一副哭丧着的脸,或许下一秒就会泄气而落泪。
随身携带的备忘录上不仅记了打工甜品店的地址,也写上了菜单,抵达时便已经了然于心,忘记的,再记一次就好了。
仙道彰,为什么要问他借钱呢?
已经换上制服的水原不禁在无人的午后,双手托腮撑在点餐柜台的桌板上思索,她有些后悔几天前还有记忆的自己,为什么不详尽的写下事情的原委。
仙道彰,他长什么样呢?
更后悔明明绘画出身的自己,没有随手轻描几笔留下他的身影。
令她更在意的是,当她早晨翻看日历本时,在两个哭脸后,周三一直到周五以及周日都是粉色的面无表情,这些都很正常,自失忆以来日历本上只出现过这两种情绪。然而上周六的那天,却被标记了笑脸,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仙道彰的卧室与他慵懒随意的性格如出一辙,地板上会冒出游戏机的把柄或是才买来的运动鞋,而靠墙的书架上却整整齐齐的被放上了各类书籍。原子笔的笔帽却会不翼而飞,可干净的书桌上并无杂乱的作业本,也仅放着一只原子笔。床上被子不会揉成一团,而是完全铺开仿佛每一寸都需要阳光的照耀。
看似紊乱,却也有着清晰的调理,所以作为独居男子,他的生活习惯好过多数人。由于时常幻想着会从海边满载而归,为了除去浓重的鱼腥气,客厅、浴室、厨房以及卧室的各个角落里,都被放上了柠檬味的香石或是肥皂。
院子里甚至栽种了一颗柠檬树,是从东京带来的小苗,一年前被播种下,在他时不时想起的照料下,枝叶繁茂。很可惜,目前这颗小小柠檬树并未能够给他提供像样的果实,他每日习惯切片泡水或撒盐腌制直接咀嚼的柠檬,都来自于果园店。
所以打开冰箱,一股清醒会随着冷气打在脸上,淡淡的甜中透着酸涩,很和谐的味道,仙道甚是喜欢。
水原为他绘制的肖像画并没有带回,那张借条倒是在钱包里,周日从东京赶回神奈川天色不早了,他也有点忘了要去找她。
两周后就要迎来与湘北的友谊赛,越是临近越能感受到队长鱼住纯的士气高涨,赤木仿佛是他一生的宿敌,势必要击垮对方。然而真正让赤木吃瘪的,还是上一年的仙道,在小前的位置上以技巧独砍47分,直到现在都被对方球员牢记,而仙道自己当然是不记得了。
总之,湘北并不是陵南应该放在眼里的队伍,除了鱼住,所有人都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仙道,去篮球馆。”
只可惜,他是队长,他卯足劲里要在这两周时间内苦训,连带着所有队员包括仙道,都要留下。
“鱼住队长,我有点急事要先走。”
从下午第二节课越野说今天也要训练到七点开始,他就开始构思。
“什么事,比训练还重要?”
庞大的身躯直接将门堵住,不留任何缝隙。
“哦,我要去讨债。”
仙道随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手指压住水原留下铅笔印之处。
“训练结束后不能去吗?”
确认后,鱼住不依不饶,粗旷的声音里是质疑。
“她在甜品店打工,七点要下班的。”
前一句是真,后一句完全是仙道当场编的,当然他没想到自己的话竟成了某种预判。
“那就让彦一替你跑一次。”
刚要做出将门票抽走的动作,眼明手快的仙道一把塞回钱包,无奈道:“不麻烦了,我明天再去吧。”
鱼住对自己能够成功抓捕仙道很是满意,嘴里咕哝着明天去好了,这周的训练时间是一三五七,明天去并不矛盾。
“诶?”
休息时咀嚼着柠檬片的仙道才被告知这周的训练时间,居然与水原兼职的时间完全重合,这笔债是要不回来了嘛?
尽管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他在意的,当然不是钱。
“せんどう あきら”或是“SENDOH AKIRA”,在不知不觉中,水原已经在点单纸上写下好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