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小怪什么?没人怪你!”迎春眼疾手快把人扶住,皱着眉头道:“这晕得太不是时候了。”
“我赶紧去瞅瞅还能不能雇到车!这鼓一阵急似一阵,不快些怕是赶不回去。”
老刘虽然很着急,也还算镇定。
罗满则是凑过来,熟稔地摸摸罗宛的鼻息,再用自己的额头去触她的额头试温度。
“她经常晕啊?”
司马暄看这架势,就知道罗宛应该经常晕倒,看这一家人都轻车熟路了。
“从前经常,不过两个月前病重痊愈后还是第一次。”
迎春努力让罗宛躺平,试图找个什么东西替她挡一挡脸,不让路人看了去。
满满揉揉眼睛:“姐姐上次重病,险些没了呢。我们全家眼睛都哭肿了。”
司马暄道:“你家三娘情况很不好,得赶紧看大夫,否则只怕会出人命。”
罗宛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全身发凉冒冷汗,仿佛随时可能离世一般。
迎春吓得眼泪直飚,颤抖着嘴唇吩咐满满:“在我袖中把钱袋子拿出来,数数还有多少钱。”
罗满果然摸出一个旧得发白的钱袋子,一枚一枚地数:“一、二、三……才二十文!上次去请大夫,光是诊金就花了五百文!”说完又急着去翻自己的书包,找出十文钱。
这还是孙氏给他应急用的。
满满一瘪嘴,快要急哭了,“怎么办?”
“雇不着车,背回去吧。”老刘急急忙忙赶回来,看到罗宛的模样也吓着了:“先送医!迎春骑到马上,把三娘扶在怀中,我牵着马!”
还是没人问司马暄的意见。司马暄瞅着满满手里那个钱袋子,两道浓眉皱得紧紧的。
跟着,手被拉住了,他看见罗满红着眼睛说:“大哥哥,恩人,借你的驴救救我姐,我会报恩的,求您了!”
白净的少年仰着头,黑幽幽的眼睛噙满泪水,小嘴瘪着,非常可怜。
这孩子之前被屠二当众冤枉都没哭,这会儿却是哭得厉害。
“怎么救啊!我也没钱!我一天没吃饭了!”司马暄气呼呼地道:“那个谁,牙尖嘴利的小婢女,把人放在那里别动,这样瞎折腾,说不定还没见着大夫就被搞死了!”
“那怎么办啊……”
迎春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不知道这坊里哪儿有大夫,我去请。”
罗家不住宣阳坊,对这一片不熟,匆忙间也找不到人询问。
关键是没钱就没底气,还到了暮鼓时分,这事儿真是要多寸就有多寸。
司马暄道:“隔壁平康坊倒是有个名医姓金,医术很不错,只是他自来贪财冷血,必须先交钱再看病,至少两千文起。且此时若是出诊就回不去了,只能往这住店……”
吃饭住店看病,花费怕是要上千,以他们这全身上下凑不齐五十文的穷酸样,怕是医馆的门都进不去。
罗满又急又无奈。
迎春咬着牙去拖罗宛:“把人送到医馆门口去试试,总比等死好。”
确实,就这么死掉太可惜了。
司马暄低头看向腰间那个陪了他很多年的玉佩,“放下她!”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去请医,前头有个王家邸店,你们去找他家借个门板把她抬过去。”
“您也没钱啊,婢子和您一起去,婢子哭着跪着也要把人求来。”
迎春看看他那露了脚趾的破靴子,很是怀疑他能不能办成这件事。
司马暄举起刀:“我这把祖传横刀是上好的镔铁刀,少说也要值三千钱,卖了就能有钱。”
“啊?这……”迎春大吃一惊,祖传宝物!
这,这,人情欠大了……初次见面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是真侠义!
她立时肃然起敬,非常羞愧自己之前骂人家死要钱,还悄悄克扣工钱。
“公子快给司马侠士磕头作揖谢恩……”
迎春把满满拉过来行礼致谢,她一个小婢女份量不够的。
司马暄却已健步如飞地走了,夕阳余晖下影子长长,分外高大。
“好人啊……”老于头揉揉发红的眼睛,问迎春要了那三十文钱,忙着去王家邸店寻人帮忙。
然而谁也不想招惹这种麻烦,万一死在店里怎么办?多晦气啊!
老刘好说歹说才借着门板,求了个伙计过来帮忙把人抬过去,却也不能进去,只能在墙根房檐下挡一挡风。
鼓声一阵急似一阵,眼瞅着坊门就要关闭,罗宛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罗家人泪流满面,已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突然,司马暄的声音天籁一般响起:“病人就是她。”
金大夫的医术确实很不错,几针扎下,罗宛就幽幽醒了过来。
只是人还虚弱,软软的说不了话,更是动弹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