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破又小”,是燕霖中学的最大特点。
一条绿荫大道将学校划为两半,左边是操场,右边是包揽了生活区和教学区的两栋楼。
一栋含有办公室、教室,顶楼是宿舍;另一栋有食堂、教室,顶楼也是宿舍。它们之间通过短短的桥梁相连。
燕霖中学本应破产倒闭,是现任董事长将其接手并进行改革。
幸运的是,经历中考失败的学生能在此继续学业;不幸的是,他们沦为校规改革的实验品,是第一届“小白鼠”。
招聘的老师,要么是来支教,要么是退休的老教师。
他们的教学能力毋庸置疑,但对基础较差的同学来说,想要学懂还是勉强。
就像数学老师头顶那片发,总在专注时不经意掉落,直到被它遮挡视野才后知后觉。
看到老师把头发放回原处,底下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在偷笑。
凌清无心听讲,低头在草稿本上即兴发挥。
她寥寥几笔,就画出一位可爱的长发女生:肉嘟嘟的脸庞,小巧的鼻头,精致的嘴巴,还有略微下垂的眼角。
“怎么感觉有点像苏九啊,”她认真将二者联想。
书雁表示反对,赶忙请评委来审判:“你觉得这个像你女朋友吗?”
柯威接过本子,看了好一会儿,与真人近距离对照:“画得挺好,但是我觉得苏苏更好看。”
苏九探过头,只意味深长地笑笑。
凌清没有气馁,转而继续在草稿本大展身手。
这次特意画出明显特征:简单的细框眼镜、高挺的鼻子、修长的脸型,最后来顶蓬松的西瓜头。
“你看这是谁?”她满意地指着“苏九”旁边的男生画像。
书雁果断抛出答案:“陆景漾?”
“不是啦,”凌清向左前方甩甩头:“是柯威。”
难道是因为画得不像日本人吗?她暗自发愁,手中的笔尖再次活动。
在沉迷于亚克力留言板的那段时间里,她曾成功画出陆景漾的侧脸,是连路过的同学都能一眼认出的程度。
但那次过后,不管她怎么尝试,就算是盯着本人观察,也再没那般神似。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慷慨激昂,每当解题陷入困境,他就不停摸着头顶薄薄的一层发丝,眯着眼推敲题目,却没注意自己的一身黑色装扮,悄悄套上了白色纱布。
好在还有几位喜欢探究问题的同学,给老师提供不同的解题思路,将他皱在一起的眉头解开。
柯威是积极回答问题的头等大将,伸长的脖颈和挺拔的脊背,无不彰显他无处安放的热情。
与认真到屁股快不着凳的前桌相比,书雁反倒安分许多。
她的心思不在课堂,而在跟草稿纸亲密互动。
经她一画,各种颜文字跃然纸上:眨眼吐舌、卖萌嘟嘴、满眼星星的……都是平常聊天会加上的小表情。
凌清模仿着动笔,却没抓住精髓,画出个貌似是跪姿的小人。画了好久,终究作出个四不像来。
见同桌一脸困惑,她从抽屉找出贴纸解释:“我想画这个小纸人跪坐的样子,之前在游戏官博看过,但是记不清了”。
书雁好心劝慰:“你一定要画嘛,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可越是难以做到,凌清对它的执念就越深。
画画--“偶像”!她将两者联想,一下想到办法:“我可以问陆景漾嘛,他也玩这个游戏的。”
于是她把小纸人贴在草稿本上,写上问题:你知道它跪坐是怎样画的嘛?书雁不忘备注:这货已经画了2节课了。
柯威的热情被短暂打断,他传过本子,便再度投入到数学的知识竞赛中。
在几名“大将”的带领下,有的同学默默跟随,加入这激烈的讨论,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各样的回应。
凌清也顺应讨论,重新开始审题。
草稿本不知何时回到桌面。
两人立即凑近。她们的留言下方增加一句:不知道,平常没留意。
书雁用手背拱起眼镜,略微失落地向右看:“他说不知道诶。”
“可他还是画了,”凌清指着角落,有一个红色的,隐隐可见铅笔印迹的,跪坐的小纸人。
课间,四处走动的人影不断晃动,教室两侧的阳台是排排站的男生女生,大家自觉把内测阳台的位置留给情侣,任他们享受私人空间。
苏九和柯威已不在座位。
凌清看了眼窗外分享辣条的情侣,扭头独自发呆。
他明明说不知道,可为什么还是画了?觉得自己画得不好?那怎么还用红笔描边呢?
她想不明白。
见同桌痴迷到要把纸盯穿,书雁没有多话,主动剪下那几句聊天记录。
捧起零散的纸片,凌清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