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周荔终于回房歇息了,不惹和英儿近几日也没闲着,在后院亭子里用石头一笔一笔练习着周荔教于他们的诗句文字,听说二公子身体不好,他们只紧紧遵循姐姐的教导:不听,不问,不说。
至于这蒲儿,周荔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可是具体什么地方奇怪,也说不上来,这会儿也不知去哪了……
想着想着,周荔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总是心惊胆战,也许是有不好的预感,周荔并没有睡得十分沉,隐隐约约似乎有脚步声,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唤她“姐姐”
周荔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蒲儿正坐在床边,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并没有正眼瞧周荔,好像感应到周荔睁开了双眼,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刀刃,仿佛自顾自地说道:“姐姐为什么要害他呢?他并没有碍着姐姐什么”
周荔再次被蒲儿所震惊,当然还有些许害怕,即便如此,依然镇定地回答:“妹妹既然看出来了,又怎知我是真的害他?”
蒲儿转过脸来,目光里似乎有冰,有针,有荆棘
周荔坐起身来,亦是冷眼望着蒲儿:“妹妹曾对我说,加害于自己的人,万不能手下留情,芜居公子怎么算也是救过我们,我断然不会糊涂至此,害了他,于我又有何好处?妹妹如何这般疑我?”
听闻如此,蒲儿慢慢收回了紧握着的匕首:“既然如此,为何……”
周荔微微一笑:妹妹且等等看吧……
是日,府内安静万分,唯有二公子房内传来阵阵咳嗽声,此起彼伏,却孱弱不堪。
众侍卫齐刷刷站在门口,夜幕降临时分,二公子终于说话了:“你们如此整齐地站在我门前,可是要将我的死讯闹得全城皆知?”众侍卫互相对望几眼,皆无声退下了。
入夜,只听前院的池塘里蛙声一片,忽而群起而鸣,忽而单声叫唤,更是衬托得整个院子安静异常。不惹与英儿早已沉沉睡去,蒲儿坐在桌前,单手支撑着下颌,亦忍不住连连打盹儿。周荔站在窗后面,看着渐渐西落的月亮,默念道,已经三更了。她双眼微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只听咣当一声,大门轰然被推开,一阵马蹄声极速传来,“吁~”猛然止于芜居殿前,“回禀二公子,人已在城门口擒拿!”是芜居的贴身侍卫的声音。听闻此言,周荔马上推门而出,同时打开殿门的,是卧床多日的二公子,此时的他,挺然而立,英姿如旧,当然不是将死之模样。
意料之中,跪在门口被五花大绑的,正是芜居的侍卫
意料之外,赫然跪着的,是两个人!
原来,周荔料定听闻芜居大限将至,若这侍卫中有与刺客接应的内贼,势必会设法出去通风报信,故而与芜居公子联手出演了这场好戏,只是,未曾想到,要害公子的,竟然不止一人。
芜居公子亲自审问这二人至清晨,方才结束。
天微微亮时,芜居便唤周荔过去,周荔见芜居斜靠在卧椅上,食指轻揉眉梢,他轻闭着眼,面色凝重,额头紧蹙。原已水落石出,可他的脸上竟不见一丝喜色。
听闻周荔进来,芜居略略坐起身,抬眼看了一眼周荔,轻声道:“唤你来,是想和你谈谈…”,芜居顿了顿,“阿荔姑娘,你如此聪慧过人,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去往洛城,或许,我们可以彼此帮助。”
此言一出,把周荔吓出一身冷汗,她这般周折,自有她的意图,可不想就这样弄巧成拙。
“公子!”周荔神色有些慌张,但依然中规中矩向芜居施一屈膝礼,紧接着说道:“民女愚钝,公子谬赞,既然民女凑巧帮了公子,公子怎么不问问民女想要什么报酬?”
“报酬?”芜居眯着眼,这丫头果然小心思不少,他抿了一口茶:“但说无妨。”
“民女不愿去洛城,民女有去处”
……
空气顿时如同凝固一样的沉默
芜居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周荔,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女子,身量纤细,娇俏明媚,更重要的是,她拥有过人的谋略,芜居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不舍,是欣赏,是认同,还有想与她更加熟悉的欲望。
周荔瑞表面镇定,低低的垂着眉眼,可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惶恐,她实在害怕最终功亏一篑,被迫去了洛城。
终于,芜居松口了:“你要去哪里?”
“九怋山”,周荔坚定的回答。
思虑片刻,芜居背过身,往前走去:“既如此,我排两个人护送你前往”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周荔,咱们后会有期”
周荔再次屈膝施礼,如释重负般走出大殿,她终于可以前往九怋山了,母亲说过,九怋山可容她平安,可是父亲母亲,你们是否还在……周荔抬头看了一眼洛城的方向,眼眶渐红……
回到房间,周荔告诉了三位伙伴这个好消息,不惹高兴地跳了起来,英儿也开心极了,终于又回归了自由,